革舊鼎黛玉立新政,化風波國丈謀易儲
賈敏不情不願地接下請柬,勉為其難地答應了。
“再會,賈夫人。”禛鈺告辭,從窗口處消失不見。
“孩子大了,管不了了……”賈敏無奈搖頭。
她撫了撫胸口,戴上進賢冠,走出了女王寢殿。黛玉還背著手,裝作若無其事地在階下徘徊,時不時扭頭瞄上一眼。
見母親出來,黛玉連忙上來挽住她的胳膊,笑盈盈地說:“娘,咱們上朝去罷。”悄悄踮腳翹首,狀似無意地往寢殿內張望。
“彆看了,昨晚爬窗戶的賊小子已經走了。”賈敏撇撇嘴說。
“哦……”黛玉的聲音當下懨懨起來,無比失落地垂下了頭。
賈敏將手裡的紅箋遞給她說:“華光公主下降章駙馬,太子請女王陛下赴宴吃席呢。”接著又哀歎連連起來:“還委托我代理國政百日,虧他好膽色,就不怕我一怒之下篡權奪位。”
一句話就把丈母娘打發了,還得把女兒乖乖奉上,這什麼金龜女婿天龍神子,真真氣得人肝顫。
“啊,那可要辛苦娘了。”黛玉聞言眼眸一亮,喜不自禁地笑起來,又見母親麵色不佳,低下頭說:“可以回去看爹了。”
賈敏輕歎了一口氣,摟住女兒的腰,用手在她腰窩處輕輕揉捏推拿。
黛玉素來觸癢不緊,搖肢躲閃,急忙道:“娘,你乾什麼呢?外頭都是人。”
君臣相契的荒謬緋聞還沒散去呢。
“我怕你縱他過逾,腰肌牽勞,若是酸痛腿軟,在百司麵前失了威儀,豈不是讓他們多了茶餘飯後的談資。”
黛玉懵了半晌,好容易回過味來,小臉登時就燒紅了,尷尬解釋道:“從沒那回事……”
若有一星半點陰陽不諧,禛鈺比她還緊張萬分,生怕她嫌棄退卻,必然用儘水磨功夫慢嘗浸潤,怎敢讓她稍有不適。
賈敏打量女兒春光滿麵,一派神清氣爽,宛如承露芙蓉,雨潤芰荷,不由“嘖嘖”兩聲,耐人尋味地道:“看來他功夫當真不錯,玉兒滿意就好。”
“呃,朕先行一步,愛卿慢來!”黛玉抵不住母親揶揄戲謔的目光,打了一句官腔。而後牽起裙裾,飛也似地逃了。
崇政殿中,文武百司班列奏事。
大司馬程榮秀說:“啟奏陛下,海上哨兵來報,昨夜真真國艦船與滇南水師稍作碰撞後,繞行西海,用紅夷大炮迭次轟擊中原艦船,在西海沿子秘密俘虜了南安郡王火燎。”
黛玉聞言,沉吟片刻。
想到禛鈺未娶太子妃,先把妹妹嫁了,必然猜到真真國安德森,會趁王師北征韃靼,久出疲敝之際,偷襲近海。
安德森打量宣隆帝,不願再耗費兵卒、戰船反擊夷艦,隻會暗中求和,他擄走南安郡王,密而不發,為的就是換俘,攫取更大的經濟利益。
畢竟安德森再狂,也知道蜉蝣不能撼樹,以他一國之力,還吞不下粵海,最多隻能咬下一塊肉。誠然,擺在台麵上的說辭隻會是“和親”和“朝貢”。
比郡王更有價值的“俘虜”,就是宣隆帝的嫡長女華光公主了。而厚往薄來的“朝貢”就是以真真國的些許土物,換取中原豐厚的“嫁妝”——賠款。
禛鈺不想讓妹妹和親,但卻任由南安郡王被擄走,顯然是想借真真國之手削藩。
中原四方郡王,北靜王已叛亂伏誅,接下來就是拿南安王開刀了。
黛玉開口道:“速將此事報與中原朝廷。真真國一時冒瀆華夏,非有問鼎中原之誌,所求不過和親厚賜,安德森卻於我茜香國有曹社之謀。
此時我們茜香最好靜觀其變,在許夢龍沒有拿回蒸汽動力機圖紙以前,我們要韜光養晦,徐圖發展。至於桑土之防,戒備之慮,更不容一日稍懈。”
眾臣紛紛頷首稱是,黛玉又說:“即日起大司馬組建巡檢司,整編海防徼巡艦隊,輪班出海會哨,為中原構築海上防禦線,謹防真真國擴大戰果。
但凡有方圓五裡之島礁,均設立後勤司,在各大小島嶼上為徼巡艦隊候風補給。
鼓勵沿海商民向後勤司販賣供給物資為生,以杜絕沿海奸民通番投敵。
未有簽批號票文引者,不得擅自出海。禁漁期間嚴禁珠盜鹽徒、舟楫商旅與倭寇番夷,互市交通。如有違者,以叛國罪論處。
修訂律法,載明銅、鐵、硫、硝等,為犯禁之物,私藏販賣者不分軍民,一概嚴懲。
國庫撥款五十萬兩,為五島沿海增修水寨、烽堠、墩台,由大司徒通盤籌劃,在禁漁期雇傭百姓築造,三年內完成。”
眾女官擁拜丹墀,陛下所言之策密而無疏,無不敬服。
位列臣班的賈敏,此時才徹底理解了女兒,為何鐘情於那個驕傲的少年。
他不但用尊寵肆愛,充盈了她作為女人渴望慰藉、需要嗬護的身心,還給予她最大限度的自由。幫助她振拔自立,領略縱橫四海、指點江山的快感。
以一個女子之身,大方享受了人間至樂,得到權力、情愛、自由的三重滋養,永遠處在人生巔峰揮斥方遒的快意,實在是囿於後宅、後宮的女人無法奢想與擁有的。
也難怪玉兒誌驕意滿,寧肯拋下禮教規約,對抗世俗塵慮,也“死不悔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