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致曄冷冷地吐出四個字:“數罪並罰!”
陳寬仁瞬間蔫了,到站都沒敢鬨。
耿致曄確定陳小慧是葉家女兒,否則他不會怕的跟孫子似的。
趙茹萍不服氣,甭管怎麼說她有好好把陳小慧養大。憑小慧要回葉家她沒阻止,陶春蘭和李明月也不該由著耿致曄嚇唬她男人。到車站她就問:“誰買票?”
李明月很不想理她:“致曄去了。”
趙茹萍左右一看,不知道什麼時候耿致曄不見了。她討了個沒趣兒,沒話找話掩飾尷尬:“他沒我們的證明怎麼買票?”
陳小慧小聲說:“上車前我就給他了。”
“你還不姓葉!”趙茹萍沒好氣道。
陳寬仁立即就問:“陶大姐,葉煩不跟我們回去,也不認我們,我們隻剩小慧一個閨女,你不會還叫小慧改姓葉吧?”
陳小慧就算不立刻同陳家斷了聯係,但凡她指責一兩句,李明月都會對她高看一眼。可是她沒有。李明月實在不懂她。陳家唯一能拿捏的就是不配合遷戶口。可是憑陳小慧跟陶春蘭年輕時幾乎一樣,陳家也不敢把此事鬨大啊。
李明月笑著把球踢走,“我們尊重小慧的意願。”
陳小慧頓時陷入兩難之地:“媽,耿同誌來了。”
“哪兒呢?”趙茹萍問。
陳小慧朝售票處看去,耿致曄剛剛轉過身,對上幾人的視線,抬抬手示意他們過去。陳小慧立刻拉住趙茹萍的胳膊:“時間不早了,上車再說。”
到車上耿致曄拿出可樂,一人一瓶。
陳寬仁接過去一臉嫌棄:“烏漆墨黑,什麼東西?”
陳小慧頓時覺著眼前發黑:“爸,可樂。”小聲說,“洋汽水。”
陳寬仁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對耿致曄說:“還是你會買。”
耿致曄:“煩煩買的。”
陳寬仁立即閉嘴。
耿致曄著急回家沒等到臥鋪,歇一晚上還覺著腰背難受:“媽,嫂子,我去門口透透氣。”
陳寬仁見他麵無表情,不禁嘀咕:“不愧是軍爺,脾氣真大!”
部隊文職李明月身體繃緊,眼看要炸毛,陶春蘭搶先說:“小慧,你身體不舒服睡一會兒吧。”
陳小慧下意識說她不困,到嘴邊隱約明白什麼,叫陳寬仁和趙茹萍睡一會,醒來再吃東西喝可樂。
醒來趙茹萍也沒喝,她把自己和陳寬仁的洋汽水塞包裡。陶春蘭遞給她一盒餅乾她也沒吃,吃葉煩早上做的蔥油烙餅。
耿致曄用軍用水壺給丈母娘打壺熱水回來,八張烙餅隻剩半張,他差點暈厥。那半張明顯是陳小慧掰的,耿致曄不想碰,打開可樂移到車門處望著遠方,思緒飄回葉家小院。
葉煩叫她爸儘管去忙,她慢慢收拾。
葉父來前交代過這幾天有什麼事打他電話:“爸沒事。是不是把床搬出來?”
葉煩:“那您先把小東西拿過去,我把床單被單拆下來。”
葉父收拾外孫和外孫女的玩具:“煩煩,就咱爺倆,爸跟你說實話,那個小慧,爸真不喜歡。”
“什麼那個這個的。”葉煩笑道,“以後不能這樣說。小慧二十五歲了,知道自己在乾嘛。”
葉父眉頭緊鎖:“可陳寬仁是個什麼東西。”忽然想到陳寬仁是她生父:“爸——”
“確實不是東西。”葉煩打斷,“趙茹萍也不是省油的燈。”
葉父一見她不在意,嚴肅的臉上露出笑意:“那你說她怎麼就,她跟你一樣上過高中,也不是眼裡隻有一畝三分地的農民。就是老家親戚也知道當斷則斷。”
陳小慧讓葉煩想到前世一同事,二十六七歲,能力出眾,就算不像她一心撲在事業上也能把日子過得有聲有色。可她嫁個不務正業的男人,對方還喜歡拈花惹草。
葉煩問過她圖什麼,她說,葉姐,你不懂他的好。
“可能平時對她挺好,她一時難以割舍。”葉煩道,“大哥快四十了還不要孩子,你都管不了,小慧剛回來,你想那麼多乾嘛?不給你不惹麻煩就行了。”
葉父:“話是這樣說,可爸心裡堵得慌。”
“也許因為長在普通家庭不敢惹事,怕連累家人,時間一長就忍習慣了。也不能怪她。”葉煩道,“何況這次還不是反抗外人。您和媽憑著一腔熱血就敢鬨革命。不是每個人都有您的勇氣。我生在那時候可不敢。我怕死的很。”
葉父一聽閨女誇他,心氣又順了:“她給我的感覺還有點是非不分。”
“也有可能優柔寡斷。”
葉父搖頭:“她看起來像個有主意的。”
“大寶和二寶也有自己的喜好啊。有喜好不等於有勇氣。”
葉父本想找認同,眼看自己要被她說服,煩躁的擺手:“不說她。致曄回來我問問他怎麼看。他當過偵察兵,這一路上肯定比咱爺倆了解。”
耿致曄的看法跟葉煩一樣。
要說陳小慧是非不分,她知道在陳寬仁搞事的時候攔一把。要說她兩邊都想抓住,手續辦好耿致曄要回來,陳小慧也沒勸阻,反而提醒趙茹萍和陳寬仁耿致曄還沒回過家。
在月台上趙茹萍哭哭啼啼說著不舍得的話,陳小慧就說當她嫁去首都,或著還在農村。
要說一直忍著陳寬仁和趙茹萍隻是不想跟陳家撕破臉,耿致曄又看到她給趙茹萍錢。
陳小慧沒有工作身上沒錢。
葉煩給陳小慧收拾房間間接提醒陶春蘭該給陳小慧置辦衣服鞋襪。想到這點,陶春蘭又想到她可能沒錢,就給陳小慧十塊錢。
來回車票是陶春蘭掏的錢,可樂餅乾還有送給陳家小孩的東西是葉煩買的,沒花李明月的錢,李明月給陳小慧十塊。陳小慧不敢收,怕李明月認為她見錢眼開。李明月塞給她,說是見麵禮。
陳小慧把這二十塊錢給趙茹萍了。
趙茹萍每月退休金才這麼多,她立刻止住眼淚。
耿致曄冷眼旁觀,大概可以理解陳小慧為什麼這麼做。可他不能理解陳小慧難道不明白她沒必要這麼做嗎。
一路風塵,幾個人都餿了。耿致曄洗澡快,他到家陶春蘭、李明月和陳小慧還沒回來。葉父趁這個機會問他怎麼看。耿致曄簡單兩個字概括:“懦弱!”
葉父沉吟片刻:“觀其行,懦弱最精準。”
可是他女兒怎能懦弱。葉父無法接受:“煩煩,你這一走不會一去不回吧?”說著就看耿致曄,你敢由著她,老子剝了你的皮。
耿致曄很無語,這一天天的就會嚇唬我!
葉煩側身擋住她爸的視線:“您能不能彆瞎擔心。我又不是你們拐買的。哪有養女不認養父母的。”
葉父恍然大悟,閨女不是他親生的,還是他養大的啊。
“放心了?”葉煩無奈,“我跟主任說好了,明天小慧就可以跟我過去。先當臨時工,表現好跟我一樣一個月轉正。我帶她兩天,等她上手我就去我公婆家。以後她早出晚歸,你想見她一麵也難。要愁也該我媽發愁。”
葉父:“你媽,你媽比我愁。不是小孩子,打不得罵不得,輕不得重不得,你媽都不知道怎麼跟她相處。”
“您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