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那時姑射還沒有出現,他尋遍天下隻求天資過人的徒弟,找了那麼久,就隻找到這麼兩女一男三個徒弟,所以,他將厚望寄托在無崖子這個男弟子身上。也許就是因為沒有競爭沒有壓力,也許是師長的態度擺明了未來掌門就是自己,無崖子雖然學的不錯,琴棋書畫也是無所不精,但是多多少少能感覺得到他有點過於心高氣傲到自負的程度,而且隨著年齡長大,他在兩個師姐妹之間的搖擺不定優柔寡斷,也讓謝泊頗為不滿。
但是現在,聽到自己這個弟子的結局,他心裡麵還是唏噓不已,感慨萬千。
“那麼,秋水那個孩子呢?”良久,謝泊輕聲道。
“我殺的。”安澤一抿了一下嘴,輕聲道:“我和無樂在大唐的時候意外落水,然後回到了大宋。我們倆去過逍遙穀,也去了大師姐的靈鷲宮。”
“大師姐正好是96歲返老還童,二師姐想要偷襲大師姐。一來我要保護大師姐,二來,二來………………”安澤一聲音越來越低,他不能把唐無樂幫他殺了李秋水的事情說出來。如果事情是他做的,師父也就是生氣,畢竟安澤一是逍遙派現在的掌門。但是如果師父知道真正害死了李秋水的是唐無樂的暗器,那麼,他就算是理解,也會遷怒唐無樂的。
“二來,你還沒有對當年秋水偷襲暗算的事情釋懷,對不對?”謝泊柔聲道。
“秋水前有暗算師姐,後有偷襲掌門,你不姑息,這才是對的。”
“我知道。我隻是,隻是怕師父傷心。”畢竟,那也是師父一手看著長大的呀。
“我對秋水,隻是,”閉上眼睛,腦海當中浮現出記憶裡那個年幼,卻已經可以從那張稚氣未脫的臉上看出日後清麗絕色美貌的女童:“失望而已。”
安澤一沒有說話,他看出來師父此時此刻的心情談不上好,兩個人相顧無言,隻聽到屋外的音樂悠悠飄來,靡麗動聽。
“那個叫唐無樂的小家夥,你們倆是怎麼走到一起去的?”謝泊覺得吧,自己雖然看臉依舊很年輕,但是活了上千年,心其實已經老了。看著自己最疼愛的小徒弟都脫單找了一個徒弟媳婦,雖然他對徒弟媳婦的性彆有著一百二十分的不滿意(謝泊:畢竟一個大老爺們,怎麼都不可能讓他抱上一個小小姑射的徒孫),但是對於徒弟的戀愛,他還是很關心的:“我看得出來,你們是兩個世界的人,無論是三觀還是性格,你們都不一樣。”
安澤一:Emmmm。
安澤一覺得吧,如果自己說出唐無樂當初乾過的那些糟心事(比如把他綁回唐門啦、大晚上把他從被窩裡掀出來呀),估計師父第一個反應是自己這個徒弟不僅眼瞎還是一個有著受虐傾向的抖M。
因為他自己這麼一回憶,都有點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看上他的。
難道真的是烈女怕纏郎?呸呸呸,誰是烈女啊。
不過,除了一開始他的確不太好,但是越往後,他對你不是越好嗎?一個聲音小小的在他心裡麵響起,你渴望的,不就隻是一份真誠專一的感情嗎?
“無樂他,”安澤一停了一下:“師父其實說的很對,我和無樂,其實在很多地方,我們是不一樣的。我們的三觀不一樣,我們的興趣愛好不一樣,甚至我們的生活習慣也都不一樣。”
他微笑著,帶著寧靜與溫柔:“但是,我想握著手過完這一生的,卻隻有他。”
是的,隻有無樂。
安澤一忽然想起逍遙穀上方的天空,想起自己在逍遙穀生活的時候,自己一個人從天光乍破看到紅霞漫天,從春至大地看到江山暮雪。
一直都是他一個人。
他不喜歡太過熱鬨的喧鬨,他耐得住一個人寂寞,但是也不代表他喜歡漫長的孤獨。
他沒有說他們是怎麼認識的,而是說了他們一起去過多少地方;他沒有說他們曾經吵過多少次架,而是說了他兩次願意為了他而死;他沒有說當初他在唐門病發是唐無樂害的,而是說了在自己病發的時候他握住自己的手有多麼暖。
他也曾想過忘記唐無樂,但是………………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忘記,他做不到的。
“從他寧可與我一起赴死都沒有放手的那一刻,”安澤一聲音輕柔道:“我就知道,我栽了。”
“除了他,我誰都不要。”
“我隻想和他在一起。”
謝泊歎了一口氣。從小看到大,他一直都是知道姑射是一個寡情又深情的人。他不像無崖子,搖擺不定,更沒有世間男子那樣,對一個女子深情的時候還會對其他女子留情(eg,段正淳那樣的),一旦他選擇了一個人之後,他就隻對他心上的人深情,其他人,不管有多喜歡他追求他,都不會在他心裡麵留下痕跡。
你喜歡我,是你自己的事情,與我無關,我不會給你任何誤會和遐想,因為我已經心有所屬了。
而現在,得了這份深情的,是唐無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