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還有一個不知道能不能靠得住的便宜爹,安澤一心裡麵想著,伸出手,拉住李隆基的衣袖,把臉埋在裡麵:“我隻有父皇了。”
這話說的委實是可憐淒涼得很,這一刻,今年30歲的李隆基,一顆老父親的慈愛心腸被觸動了。
身為鏟除韋後勢力,中興唐室的年輕皇帝,李隆基在作為臨淄王到先天元年接父王帝位登基前後共計十九年是在充滿血腥的政治鬥爭、宮廷政變中度過的,而後來經曆也讓他行走於腥風血雨當中,所以他身上的凶煞之氣與帝王威勢其實是非常重的,等閒之人在他麵前隻會瑟瑟發抖,而在他的子女當中,年長的不會撒嬌,年幼的不敢撒嬌,所以,作為第一個敢拉著他袖子的安澤一,他的感覺是非常特彆的。
在這個兒子麵前,自己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而是他唯一可以依靠的父親。
李隆基忍不住多了幾分關注落在這個兒子身上。
當安澤一在最後的時候,也是第三次哭暈在了靈堂上之後,李隆基乾脆讓高力士把人抱到大明宮紫宸殿。
朝中內外震驚了。
後來醒過來知道這件事的安澤一:我隻是想刷一刷這個便宜爹好感度留下一個孝順的好印象將來好在被兄弟們欺負的時候得到一點好處,我沒想一步登天啊!
李隆基:一幫子奴才連一個兩歲的孩子都照顧不好有什麼用?
聽到安澤一哭暈的時候,李隆基那一刻又一次想起來這個孩子無助的拉著自己的衣袖,語氣淒涼的說著自己隻有父皇的話,正是這一瞬間的回想,讓他決定,把這個孩子抱到紫宸殿。
這個孩子已經沒有了娘,總不能再沒有自己這個爹照顧吧?李隆基理所當然的想,自動忽略了自己隻是顏控屬性發作的事實。
在安澤一醒過來之前,忙完朝政之事的李隆基就到了後殿,看著蜷成一團的小可憐,已經哭腫了的眼睛緊緊地閉著,長長的眼睫毛一看就知道是小睫毛精的屬性。大概是這段時間守靈,才兩歲的孩子直接瘦得厲害,之前肉乎乎的小臉上都沒有了肉,眼睛下麵的黑眼圈也紮眼的很。
“聽立政殿的宮女反應,小殿下這些日子除了守靈,就是在抄佛經。”
“抄佛經?他?”李隆基睜大眼睛,指著還沒有醒過來的兩歲豆丁安澤一。高力士點點頭,他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是一臉的震驚,甚至他真的看到佛經的時候更震驚了,他從袖子裡摸出來一疊紙,雙手交給年輕的皇帝。
李隆基打開一看,反應跟之前高力士的反應一樣。
安澤一抄的是《往生經》,落筆無力得跟畫花一樣,但是字跡勉勉強強看得清,寫的雖然說談不上工整,但是也看得出來,小家夥是儘力去努力寫好了。
但是震驚之餘,李隆基卻是心中升起無數的感慨,他想起司天監當日對於李璽的評語,看向這個沒有醒來的孩子,眼神複雜。
“七殿下真是純孝呀。”作為擅長揣摩聖上心理的一把手,高力士在李隆基旁邊說著。從聖上讓他把小殿下抱到紫宸殿的時候,他就有一種預感,這個七殿下會得到聖上的看重。
“是啊,這個孩子年紀這般小,就能夠這般純孝情深,在這個皇宮當中,倒是罕見難得的很。”李隆基感慨著,他出身皇室,對於感情神馬的最是清楚不過。什麼父父子子,什麼兄弟感情,什麼父母子女,都是虛的,從唐太宗李世民殺兄殺弟,到則天皇後扼死親生女兒嫁禍,這個李家,就是流淌著涼薄的血。若是換做其他兒子,他會覺得這個孩子孝順的同時也會有一種那是在作秀是生母教的好的感覺,但是唯獨隻有李璽,唯獨隻有李璽這一個孩子不一樣——————一個生母纏綿病床,不受奶娘宮女重視,癡癡傻傻兩年的兩歲孩子,在看到母親死亡之前,誰會教他,誰樂意教他?
如果他沒有記錯,這個孩子當年抓周的時候,都是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裡什麼都不拿什麼都不碰。這說明什麼?根本就沒有人教這個孩子這麼做,是他自己想的!
是他自己在見到自己母後快死的時候清醒過來,也是他自己,自己想哭自己想抄的。
李隆基這個時候正是年輕力壯的而立之年,自然不會去想自己老了之後如何如何的事情,隻是看著這個小小的一團,他忽然覺得,把這個小家夥養在身邊,好像也沒有什麼不好的。
這種想法,在安澤一睜開眼睛的時候,更為加深——————這麼一個身子骨弱、生得漂亮的兒子養在自己身邊寵著,多好啊,看著也怪舒服的。
而且,有容最後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也隻希望自己看顧好她這個唯一的孩子。
所以,安澤一睜開眼睛的時候,第一眼看到李隆基的時候,真的是嚇了一大跳。
整個人都驚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能說,在寫的過程中,我腦補的唐玄宗的模樣,就是《長安幻夜》裡麵的帝王攻模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