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1 / 2)

有一就有二, 自從安澤一第一次半賭半試的爬到龍床上睡覺(想歪了的通通去抄寫《未成年保護法》)之後,安澤一就隔三差五跑到李隆基的床上去睡覺, 除了做噩夢這種他自己也決定不了的時候, 他也是算好了,隻要李隆基還沒有去後宮, 他就跑去找他睡覺,反正他現在是一個還不到三歲的豆丁, 又一貫是年幼無害的形象, 也沒有人覺得不妥——————事實上除了李隆基之外,其他人誰要是覺得不妥也沒有用。而李隆基自己, 哦, 他已經習慣了自己這個兒子特彆黏自己特彆依賴自己, 也習慣了小家夥總是抱著枕頭眼巴巴的看著自己,然後第二天早上窩在自己懷裡迷迷糊糊的醒來在他臉上親一口。

對,親一口。

第一次的時候, 李隆基簡直要驚呆了,而小家夥一雙澄澈的眼睛眼神純潔的看著他, 說他記得母後經常會親親他的臉, 他很喜歡。而現在他最喜歡父親了,所以也要親親父親的臉。

再一次, 人生第一次的李隆基老父親一樣慈父心腸上線了。

雖然說嚴父慈母, 要求父親對兒女嚴格,但是天底下的,哪個父親會不希望自己的兒女依賴自己親近自己?如果是太子這樣, 他或許會覺得太子婦人之態,但是李璽現在才是一個兩歲的小娃娃,能懂啥?

當一個啥也不懂的小娃娃願意將自己覺得最喜歡最好的給父親,作為這個孩子的父親,他可能會無動於衷嗎?

當然不會啦。

所以在安澤一這樣的蜜糖攻勢下,李隆基在不知不覺當中,對這個兒子的底線越來越低,關注力度也越來越大......

在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寢宮裡麵出現了幼兒的小衣服和小鞋子;

在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書房裡麵出現了李璽的小桌子和小椅子;

在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習慣了小孩跑過來的晚上給他講睡前故事;

在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開始習慣了小孩子奶香味十足的親親抱抱;

在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生活當中,已經習慣了有這麼一個孩子。

甚至因為安澤一害怕聽到打雷的聲音,所以每每到了夏日打雷天氣,李隆基都會留在紫宸殿,抱著瑟瑟發抖的安澤一哄著他睡覺。

習慣這種事情真的很可怕,它可以潤物無聲的改變,又不會讓人迅速的意識到這份改變。

所以,不僅僅隻是李隆基自己習慣了,連高力士和紫宸殿,不,應該說是整個大唐朝廷內外,都習慣了聖上除了上朝and去後宮睡女人之外,隨身攜帶一個人形掛件。

他辦公的時候,安澤一就在不遠處看書,他太小,不到6歲,還不能去讀小學(唐朝皇子滿六歲入學),就更不必說是去弘文館和崇文館讀書上學了。或者,他在李隆基旁邊的小桌子上練字,等到他四歲的時候,就開始改在屏風上懸腕練字。

他吃飯的時候,安澤一就在他旁邊吃,他去含涼殿乘涼,安澤一就被打包拎過去,他外出騎馬,安澤一就坐在他前麵。

說真的,李隆基那麼多大大小小的兒女裡麵,能夠天天見到父親的寥寥無幾,所以像安澤一這樣的榮寵,可以說遭到所有兄弟姐妹乃至後院嬪妃們的羨慕嫉妒恨。在這樣的大環境下,有不少人意圖通過高力士來對付安澤一。

高力士表麵微笑,心裡麵翻個白眼頗為mmp。

他十四歲入宮,早年得則天皇帝的賞識,對李隆基也算是知之甚深。當年,李隆基的母親竇氏被則天皇帝下令處死後,連屍首都不知道埋在哪裡。而明明知道竇氏和嗣妃劉氏都是被冤枉處死的先帝李旦因忌諱母親武則天會以此為由來刁難他而選擇明哲保身提都不提,一切生活照舊。

也許是這樣的童年經曆,也許思遺傳了祖母武則天和李家一脈相承的涼薄寡情,李隆基為人的薄情程度其實是絲毫不亞於他的祖母和父親。

這樣的一個人能這般寵愛著的孩子,豈是凡夫俗子?

其實一開始,高力士真的隻覺得這是一個純孝柔順的小孩,但是隨著安澤一和李隆基一天天的關係親近,天性謹慎細密的他在朝夕相處當中就漸漸地發現這個孩子的不同之處。

誰家的小孩明天早上一到時間說起床就起床絕不會賴床半刻?

誰家的小孩自己穿衣洗漱都不用他人幫助?

誰家的小孩不貪嘴喜歡吃什麼就吃什麼?

連聖上或者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這個在當時才三歲的孩子就做得到。

起床利落,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而在吃飯方麵更是,每道菜隻夾一筷子,不多夾一星半點,吃什麼都是神情淡淡看不出喜惡,絲毫不會讓人看出來他鐘意哪一個。

可以說,憑著這份克製到堪比苦行僧的自律,他就知道,三歲看老,此子絕非池中物。所以後來,當朝臣感慨他練字的堅持與自律時,高力士卻是感慨著“果然如此”的同時,也由衷地在心裡麵升起一種期待。

——————這大概是誰都會有的期待,對這個孩子的將來充滿期待,卻又希望他永遠保持這副溫柔澄澈不被汙染的樣子。

所以,他為什麼要想不開去為了那些人去招惹一個怎麼看都前途不凡而且還是聖上心頭好的小殿下?

更何況,小殿下雖然比年長兄弟們在氣度上更有幾分不食人間煙火的清貴矜持,但是對誰,包括自己和宮女們,都是笑容平和友善的。他也沒有像其他王孫大臣一樣對他的態度或鄙夷或討好或忌憚,他對他的態度是尊重的,會禮貌的喊他“高叔叔”,而且還不是尊重他的地位身份,而是尊重他是一個平等的人。

僅是這一點,他對他的印象就很不錯。

他看著那個在紫宸殿生活了兩年的小豆丁,覺得兩個人井水不犯河水,自己靜靜地看著,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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