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男子種田,婦人織布賺錢,在家家戶戶脫貧之後,他又尋來不少秀才,教小孩子識字。這在這個“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時代,對於大字不識幾個的農民百姓來說,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可以說,在其他地方,老百姓感謝聖上,那麼在山西和安澤一在其他地方的莊子裡,人們感謝的隻有晉王。
順便提一句,安澤一在山西雖然與蒼雲交好,而且他本人也與天策關係不錯,但是他是沒有自己的私兵的。所以僅憑這一點,不管他人怎麼說他居心叵測,李隆基和更多的官員大臣更覺得安澤一是聖賢之輩。
士農工商,農商他全沾手了,工一時半會他隻能顧著農商,而仕他現在隻能踩在聖上與官員的底線,多踩半步,結黨營私謀權奪勢的臟水就會潑過來。他現在又沒有到肆意作死還死不了的地位,所以他隻能忍。
當然,一切的前提,是沒有時不時的天災禍害他!
所以這一次,他去的不是大本營的太原,也不是蒼雲所在的雁門關,而是禹門口。
他記得,禹門口到潼關,河道長125公裡,落差52米,河穀寬3到15公裡。河道灘槽明顯,灘麵寬闊,灘地麵積達600平方公裡。灘麵高出水麵0.5~2.0米。本段河道衝淤變化劇烈,主流擺動頻繁,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之說,屬遊蕩性河道。禹門口至潼關區間流域麵積18.5萬平方公裡,彙入的大支流有渭河和汾河。
但是他所記得的,是後世對於黃河這段河道的形容,而黃河又是在唐末宋初開始走向多災多難的。所以現在盛唐時期是什麼情況,他並不是很清楚。
晉陝峽穀河段,磧流較多,下段的壺口瀑布,是黃河乾流唯一的瀑布。明燦護著安澤一,一行人先是看了壺口瀑布,欣賞了一番酈道元在《水經注》中的描述:“水非石鑿而能入石,信哉。其中水流交衡,素氣雲浮,往來遙觀者,常若霧露沾人,窺深悸魂。其水尚崩浪萬尋,懸流千丈,渾洪最怒,鼓山若騰,濬波頹壘”的景色,而晉陝峽穀的末端是龍門。
對,洛水西出到龍門的龍門。這裡形勢險要,安澤一坐在船上,回過頭看著兩岸猶如刀劈斧削的斷崖絕壁略到身後,最後,他們到了禹門口。
現在的禹門口,已經有河水渾濁含沙量增長的跡象了。
“王爺,我們回去吧。”看著安澤一臉色不好,陪同的當地官員輕聲道。
“嗯。”安澤一也不想因為自己情緒影響其他人。他很清楚,雖然造福後世這種話,每一個官員帝王都會掛在嘴邊,但是真正到了實際上,並不是每一個都有這一份勇氣。
隋煬帝楊廣,不就是背負了萬世罵名建成了造福後世千年的運河嗎?
這一刻,安澤一忽然有一點痛恨自己的身份,也是第一次的,他有一種自己將來一定要成為皇帝的想法。
隻有站在權勢的巔峰,隻有成為這個國家的掌舵人,我才可以,朝著我的夢想,我的目標去更好的前行。
離開之前,安澤一回過頭看了一眼禹門口。我現在整不了,沒關係。我就不信我日後也治不了了。
回來之後,安澤一又去檢查黃河的河堤,看著這個時代的三合土所製的河堤,周圍人都注意到,安澤一身上越來越重的低氣壓。
其他人:晉王怎麼了?大姨夫來了嗎??這裡不是什麼問題都沒有嗎???
安澤一心情當然暴躁了,從明代《天工開物》一書就知道,古代使用的三合土是灰一分入河砂,黃土二分,用糯米、羊桃藤汁和勻,經築堅固,永不隳壞。像中國建築史上清朝康熙乾隆年間,北京盧溝橋南北岸,用糯米汁拌“三合土”建築河堤數裡,使北京南郊從此免去水患之害。在
但是人都吃不起飯了哪裡有糯米啊!
想到自己因為這坑爹的大環境(古代禁止隨便煉鋼煉鐵,水泥的原料需要鐵渣)而不能使用水泥,安澤一的內心當中充滿了暴躁。
“公子,這裡有一個人!”
看著那個一身粉色羅裙的少女趴在地上,身上傷痕累累血跡斑斑,安澤一皺了一下眉,走了過去。
“公子小心。”明燦護著安澤一,冷聲道。
“這個姑娘看起來像是受傷落水了的。”安澤一在隔著一步的距離,蹲下來簡單看了看,然後伸手一推,把趴著地上的少女翻了個身,麵朝上。
她的臉色很不好,手臂上露出來的傷口被水泡得有些發白,明燦在安澤一的示意下,彎下腰一巴掌拍在她的背部讓她把胃裡的水吐出來。
“帶回去,治療。”安澤一開口道。
“可,可是......”明燦對安澤一從來都是無條件服從,所以安澤一神隱多年的貼身太監韓璡(韓璡:我終於有存在感了)小心翼翼的開口道:“萬一這個人是江湖中人意圖傷害王爺呢?”
“那萬一她是無辜女子被人迫害所致呢?”安澤一反問道:“就因為她有可能是江湖中人,我就要對她的生命安危置之不理嗎?”
我的命是命就很值錢,她的命就是草芥不值錢了嗎?
他想起上輩子媽媽對他的教導:世間萬物,並不僅僅隻是隻有人才是生命,要愛護花草,要愛護動物。你可以不喜歡,但是不能不尊重,不能去傷害。
而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因為社會階層等級,安澤一對於生命的感悟更深。無論是達官貴人,還是市井走夫,都是生命。
也許有人會說,那麼多的人,你是不可能一一幫助的。那麼多的人需要幫助,誰會在乎呢?
不。
至少,我還是能夠救得了這一個人的,她在乎。
至少,這個姑娘,是想活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