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嘉禾像是以上帝視角望著這一幕。分明她也是這個畫麵中的主角之一,卻不知為何變為了第三視角觀望著這過去的畫麵。
陸嘉禾望著曾經兩個人的身影,察覺在宋南琛將外套脫給自己後,那雙搭在吉他上彈奏的手指節明顯開始泛紅。他的皮膚白,一旦染上顏色便會十分明顯。那因為體溫驟降和海風而凍得泛紅的手指仍舊放在琴弦上彈奏著,音符們磕磕絆絆的拚湊出了一首曲目的雛形。
陸嘉禾感到痛苦的閉上眼,曾經真實存在過的畫麵出現在她的麵前,她卻控製不住的想要去逃避。不是因為她見不得曾經他們的過去有多麼美好,也不是因為她並不想要去看回憶裡的畫麵,隻是每當她回憶起那時的時光,她就總能在回憶的空隙裡看到一個不一樣的宋南琛。
一個擁有著不同命運的宋南琛。
一個沒有這麼多坎坷苦難順利長大的宋南琛。
那時抱著吉他輕聲彈唱的他並不知曉,現下的美好和幻想即將在不久的將來
都不複存在。想要得到的一切都幻滅成泡影,陪在自己身邊的人都一一離去,好不容易走上正軌的樂隊也瀕臨解散,甚至連自己寫出的歌也變成了他人的東西。
這使陸嘉禾變得痛苦。
因為陸嘉禾是這個世界上唯一見證過宋南琛擁有過美好人生的人。
他靠著自己的努力寫出了令世人驚歎的曲子一曲成名,工作邀約不斷後成為樂壇炙手可熱的製作人。他曾經是陸嘉禾身心疲憊時的精神救贖,是將她從現實的泥潭裡拉扯出的英雄。
――究竟是哪一步走錯了呢?
陸嘉禾一遍遍的在心裡質問著自己。
是她意外回到過去和他相遇後更改了他的人生軌跡嗎?
是因為她的出現所以他的人生走上了另一條岔路嗎?
眼眶裡蓄滿的淚水終於在此刻止不住的滑落,倘若真的因為他們的相遇而改變了宋南琛本該幸福的人生,那麼她又該做些什麼讓一切回到正軌呢?
又或者說,難道這一切發生的事都是 未出道前的經曆嗎?
陸嘉禾抬起手腕抹去眼角的淚水,試圖將自己的意識從這場令她感到窒息的夢境中抽離開來,但又在睜開眼的那刻瞥見了一個她意想不到的東西。
陸嘉禾呆呆的望著那個夢裡蜷縮著身子的自己。隻見她在穿好宋南琛的外套後又從身側拿出了一個十分眼熟的東西――相機。
六年前的陸嘉禾雖然沒有在第一時間購買到可以支撐她用來學習攝影的單反,但是在同年過新年的時候,她又用上了家裡人所給的壓歲錢買到了那個心儀的單反。
如果陸嘉禾沒有記錯的話,當時她所使用的相機是配置了錄影功能的。而此刻在畫麵中的陸嘉禾也就像她自己所設想的那樣拿起相機仿佛正拍攝著什麼,鏡頭明顯對準了身側的宋南琛很久,卻遲遲沒有按下快門。
這並不符合陸嘉禾一貫的拍攝的習慣,她隻想到了一個可能性:她的相機裡留有當初宋南琛創作《留夏》的影像。
如果夢裡的一切都是回憶的真實寫照,如果那時的自己真的將宋南琛彈唱這首歌的影像保留了下來。那麼是不是能夠說明,壓在宋南琛身上那座剽竊他人創作的冤名,還有可以反轉的
餘地?
海風揚起陸嘉禾的發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