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筆寫成,謝夢華簽上自己名姓,從腰間荷包中取出私印蓋上,起身下榻將和離書擱置在門邊的檻窗上。
“我帶來的嫁妝都是些商鋪和地契,這些我自帶回去,這半載你的俸祿我自會從阿耶陪送的開元通寶從扣出去,待我算完細賬寫清交於竹書。你若是無異議,便簽字落印,明日送去官署改了戶籍。”
“夫人……”
李建申剛一開口便被謝夢華打斷,“莫要喚我夫人,我有名有姓,本就不該是你縣尉府裡沒名沒姓沒脾氣的縣尉夫人!”
“夢娘,你說的可是氣話?”李建申向前一步,“我已與采蓮說清楚了,往後你我二人好生過我們的安穩日子,我也會告知阿娘,不許再提納妾一事。”
謝夢華仰頭看向李建申,似乎是不認識他一般眸中俱是不解,
“你莫不是以為我是在跟你鬨笑話?你以為在我親眼所見海晏樓之事後還會與你過安穩日子?你以為你阿娘那般逼迫我之後我還會忍辱負重做你縣尉府的便宜夫人?”
“李建申,你當我謝夢華是個傻的?可以隨便你們母子欺瞞侮辱?”
“你怎地這般說話?”李建申被說中心中事,臉色鐵青,“這滿媯州城,連尋常的商戶都可三妻四妾,我為何不可?再說我並不是要納那鄉下女郎,我隻是想與采蓮在一起,你與她都做這縣尉府裡的夫人有何不好?”
“你要我與她做平妻?”謝夢華哼笑一聲,似在看笑話般看向李建申,“你可曾問過我的意思?你又可曾問過她的意思?李建申,我隻恨當初錯看了你,才會對你傾心一顧,在你求娶之時沒有多加考慮,平白受了你們母子這半載的冤枉氣!”
“你!”
李建申氣的抬起手,謝夢華並未害怕,“怎地?惱羞成怒便要打人?我竟然不知你是這樣的郎子!”
正待再說些什麼,邊聽廊下傳來一連串的急呼,“郎君,郎君!”不一會兒竹書的身影出現在門邊。
李建申本就來氣,此刻更是沒好氣,“乾什麼大呼小叫!”
“郎君,府衙出事了!”
“出了何事?”
竹書看向謝夢華麵色猶豫,李建申在旁喝道,“快說!”
“剛剛地動之時大獄中出現了暴亂,謝……”
“說!”李建申大步上前,“是不是謝文軒出事了?”
竹書點了點頭,“謝家郎君不見了!”
“你說什麼?”謝夢華心中一驚,身形晃了一晃,眼看要摔倒,琥珀從後扶了一把,卻被她撫開,“竹書,你說我阿耶不見了?”
夢中之事再度出現在腦中,一想到阿耶可能已遭毒手,謝夢華便後背發冷,心中狂跳,腦後那麻酥酥的感覺又來了。夢裡是李建申送去的被褥中被人放置了毒物害了阿耶,此時阿耶不見是不是也是他?
謝夢華心中發緊,她看向李建申,想從他臉上看出什麼異樣,卻看到了和他同樣的迷惑,
“是不是你?”
“什麼意思?”李建申看向謝夢華蒼白的臉,“你懷疑是我做的?”
“你難道不是想靠阿耶的案子得到明府的肯定,然後求娶孟采蓮嗎?”謝夢華喃喃問出口,來不及思考阿耶失蹤這事到底有何不對。
“蠢婦,我與你真當不是同路人!”李建申拂袖而去,喚上竹書,“速速隨我去府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