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園園有些時候沒出門了,她歪在轎廂裡,伸手將小窗戶上的轎簾撩開,絲絲冷風撲麵而來,滿目冰雪,走了許久不見一個老百姓,全是身著兵甲的士兵。
轉到城南主街時,四個士兵正抬著兩具屍體從一處院子走出來,後麵跟著悲泣地女人。
“我的兒,你可痛殺為娘了………”
隨著小轎遠去,悲切的哭聲也漸漸遠去,可女人蒼白痛苦的臉卻深深烙入她的腦海中,始終揮之不去。
然而這隻是開始,從城南到城東,不過半個小時的路程,她見到不下五具蒙著白布的屍體,失去至親的悲痛聲不絕於耳,絕望而痛苦著。
她放下轎簾,疲憊地靠著轎廂。此時的她終於理解木水生的病急亂投醫地心情,要是換作是她也是深信不疑!
綠呢小轎帶著她沒有去城守府,而是來到城西的益元堂,田園園被士兵從轎子裡抱出來後,跟著木水生直奔後院。
一進後堂就看到裡麵等著不少人,她看到不少熟麵孔,回春堂的常明非也在其中,不過,倒是沒見王三回的人影,他畢竟是孟長輝的人。此事木水生是背人做的,自然不會讓他的人參與其中。這些大夫在見她進來的一瞬間,所有人的臉上出現激動的神情。
有種餓了許久看到肉的趕腳!
木水生道:“人來了。”接著,便轉身離開了。
……她果然是進了狼群的羊!要不是這群大夫裡有不少白發蒼蒼的老頭,她都要想歪了。
士兵將田園園放在堂上的太公椅上,隨後,一個小童捧來一個托盤,托盤上放著一把尖刀和一塊白布,以及一個碗。
田園園心道:叮咚,您的小金庫入賬一千兩銀子。隨後,這群老大夫沒有人出麵說些客套話,也沒有人安慰她兩句,直奔主題……放血!
她右手的衣袖被小童推到手腕上部,露出纖細白皙的手腕,這些道貌岸然地老頭子們也不顧男女大防,一個一個眼露精光的看著那手腕子,隨後,常明非那廝當仁不讓地拿起小刀,準備去切她的手腕。
“………”你們就這麼著急嗎?田園園想收回手卻被那小童一把按住,彆看他又瘦又小,手勁卻挺大的……這麼急不可耐?
這時,另外一隻手也被製住,她順著那隻骨節分明地手看去,是個年輕一點的大夫,細皮嫩肉,很是斯文。可是再怎麼斯文,也是強迫她的幫凶!
當冰冷的刀碰到她的手腕時,田園園渾身汗毛倒豎。然而就在此時,一個白發灰白的老大夫大喊一聲:“住手!”
一瞬間像是救世主降臨,田園園目露驚喜地看向那老大夫,簡直是射進深淵裡的一束光!
可惜,現實總是很殘忍。“你這樣下刀容易切到筋腱,日後對行動有礙!把刀給我,我保證隻切她的血管……”老大夫的話更令人絕望!
………啥也不是!田園園側過臉,感覺到刀刃慢慢切開她手腕上的皮肉,銳利地痛苦從傷口處傳來……都是銀子,都是銀子,都是銀子……她自我催眠中!
血漸漸從手腕流出,像是一條紅線落入碗中,堂中所有人的目光也落在碗裡殷紅的液體。
直到碗八分滿後,那個老大夫喝道:“可以了,明砂敷藥!”話落,叫明砂的小童從懷裡拿出一瓶藥,將藥粉均勻的灑在田園園的手腕上,隨後又掏出細棉布,緊緊給她包紮好傷口。
老大夫又吩咐道:“去煮些補氣血地藥來,一會兒給娘子服下!”
打一棒子又給一個棗?一邊放血,一邊補血,這是把自己當造血機器嗎?算了,就當大姨媽來了,反正她已經好幾個月不來了!
血放好了,手也隨即被放開。
這時,老大夫做了一個出乎意料地行為,竟然走到田園園麵前,整理衣冠後恭恭敬敬地跪下。他似乎在大夫裡有很高的威望,隨著他的動作,其他大夫也陸陸續續地跪倒在地,隻看到黑壓壓地頭頂。
“娘子高義,老夫益元堂張元城代表三河百姓謝過娘子!!”
“娘子高義!”
………第一次見到這麼多人跪拜自己,由衷地感激自己,歪在太公椅的田園園心情極是複雜。
哎,算了,隻是放些血而已……
其實要不是木水生答應給她銀子,田園園肯定會撐不住,畢竟誰願意像圈養的熊一樣,沒事開兩刀放點膽汁啊!這年頭錢不好賺,有賣房賣地賣藝賣身的,唯有她賣血!
放完血後,田園園被請到後院休息,房裡有床有桌,還有個十一二歲的小丫頭伺候著。看來是不打算送她回去,養在這裡好隨時隨地放血……真是凶殘!
她連鞋也沒脫躺到床上,被子一裹就睡著了。
在她睡著的時候,她相公正騎著馬在城門口徘徊。前兩日出營城門還能正常出入,今日起又開始封閉。難不成城中又出現什麼變故?
他亮起腰牌,大聲喊道:“我乃驃騎大將軍孟長輝速速開門!”
城牆上的士兵怎麼可能不認識大將軍,可是他們的頂頭上司木城守已經下了死命令,誰都能進,唯獨孟長輝一定要拒之門外!誰要將他放進來,唯他是問。
這些士兵又怕在大將軍麵前掛了名,於是毫不客氣地搬出木水生,大聲喊道:“城守大人有令,今日起三河封城,禁止出入!大將軍可等城禁解了進來!”
孟長輝勒緊了馬,衝著上麵喊道:“讓江虎子來見我!”
“回將軍!江副官今日輪休!”
“……”看來是鐵了心不讓他進,事出反常必有妖,這木水生不知背著自己在做什麼!
孟長輝一夾胯下的馬腹,瞬間像是離弦的箭矢,絕塵而去。
城樓上的士兵鬆了一口氣。,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