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清離開後,
扶搖終於能好好歇歇了。
她窩在貴妃榻上發呆。
裴知聿依舊伏在她腳邊的軟墊上,守著一方小木桌,擺弄著一個小火塘,拿著小陶罐兒,圍爐煮茶、烤橘子。
小桌上還放著牛乳、紅茶、冰糖、紅棗、枸杞、乾玫瑰花瓣和芋圓。
他仔細的濾著茶渣兒,一麵同扶搖搭話,“我覺得你最近對謝安有些不一樣。”
扶搖懶懶答他,“有什麼不一樣?天天見麵,混熟了唄。”
裴知聿將牛乳倒進陶罐兒,抬頭看著她,憂心忡忡,“你不會,如書裡那樣,愛上謝安吧?”
扶搖揉著額頭,這裴知聿一天一天神神叨叨。
她漫不經心回他,“謝安是太監。”
裴知聿拿小勺徐徐加入冰糖、紅棗乾和枸杞,輕聲反問道,“萬一這書裡的設定就是女帝愛上太監呢?你會不會被原來的設定所影響?”
扶搖翻了個身,盯著裴知聿,幽幽道,“如果都按照設定,那沈晏清想謀朝篡位,就該盼著我這占著位置的女帝趕緊掛掉。可他這回不顧生死,替我擋刀。”
她又轉回去繼續呆望著天花板,“他為了救我願意付出生命,就像原書裡的裴知聿一般。所以,我也想信任他,也許,我們可以和他坦誠相待。”
裴知聿手裡的芋圓抖掉了一顆,又慌亂將剩下的加到陶罐兒裡。
然後將手裡東西放下,坐過來拉住了她,沮喪道,“你是在怪我沒救你嗎?我當時真沒反應過來。”
扶搖拍了拍他的手,笑道,“沒有。沒有怪你的意思。我知道你武功不行,心有餘而力不足。”
她又若有所思,“我隻是覺得,現在既然已和沈晏清曆經了這一遭生死,很多事情可以開誠布公的談談,不要再互相猜忌了。咱倆就直接擺明支持他搞事業。”
“而且。”她又歪頭看著裴知聿,發表真知灼見,“我可以想辦法把謝安勸走,何必要去流血犧牲呢?兵不血刃就直達完美大結局不好嗎?”
裴知聿歎氣道,“你就是心疼謝安了。你有把握勸他走嗎?他如今可是權勢滔天。且又對你有想法……怎麼可能輕易放下?”
扶搖將頭抵近了些,黑葡萄似的眼睛熠熠生輝,“他前幾天答應我了。放下權勢,跟我離開這裡。”
裴知聿變了臉,一把抓住扶搖的雙臂,失聲道,“你要跟他離開這裡,去雙宿雙飛嗎?”
扶搖啞然,又去哄裴知聿,“沒有雙宿雙飛,隻是覺得他像是真心庇護我。你放心,我肯定帶著你一起走。”
裴知聿敲敲她的腦袋,一臉難以置信道,“你糊塗了嗎?謝安可是紙片人裡唯一知道你換芯的人。你敢跟他走?萬一他愛的是之前的女帝,找個道士把你收了怎麼辦?”
扶搖愣住了,她這幾個月沉溺在謝安的溫柔鄉裡,享受著謝安一切的溫柔體貼和有求必應,倒是快要忘了這茬了。
她低頭思忖了一會兒,拍了拍裴知聿的肩膀,“你說的對。還是去攻略男主吧!咱們得商量一下,怎麼跟沈晏清談好合作。”
“他?”扶搖皺緊了眉,搖了搖頭,“實在有些油鹽不進,我已明示暗示好多次要把皇位給他。他不知是不信,還是不要?”
裴知聿轉身將乾花夾進陶罐兒裡,一邊將奶茶倒進杯裡,輕晃了一下杯子,再小心翼翼的放在扶搖手裡,一邊又開始獻妙計,
“其實,還可以直接越過沈晏清跟沈閣老談。沈晏清年紀輕輕就權傾朝野,也是因為沈閣老經營一生,門生黨羽眾多,沈家在朝堂裡樹大根深。”
“沈閣老畢竟也是乾了幾十年的首輔,且,”他神秘的擠了擠眼兒,“上次祭天趙國舅謀逆,陛下天子之尊,對他還有維護之恩。”
熱氣兒從手中的杯裡四溢,伴著奶香茶香花香,一切都恰到好處。
扶搖輕啜了口奶茶,又捂住杯子暖手。
她略一思忖,目光灼灼,將頭抵近,“七日之後,沈府探病,是個機會。一則跟沈晏清說清楚,二則跟沈閣老談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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