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舒權搖頭:“你不了解他。他不是個會退縮的人。”
視線一轉卻看到秘書滿臉欲言又止。趙舒權是了解李鑒的,一看就知道對方有話難以說出口,便催促:“有話直說。怎麼了?”
李鑒明顯猶豫。趙舒權更加篤定秘書說不出口的話與曹瑞有關,沉下臉追問:“說實話。不說的話,明天你就彆乾了!”
李鑒立刻回答:“總裁千萬彆生氣——聽薑小芬說,曹先生剛才問崔文翰,能不能回去他的工作室做助理。我已經叮囑薑小芬不許再向任何人透露。”
“咚”的一聲悶響,趙舒權直接一拳捶在走廊的牆壁上,不等李鑒再開口,獨自回到自己辦公室,關上房門,狠狠將自己摔進量身定做的高級辦公椅中。
實在沒忍住,他狠狠捶了幾下桌子,將一個擺放不穩的擺件震到了地上。
生了一會悶氣,他拿起電話通知法務部準備好起訴狀,讓運營查清轉發最快、力度最大的微博賬號,準備一網打儘。
他沒有耐心跟這些人見招拆招,隻想一口氣將對方至於死地。換了彆的事,他可能還有興致陪他們玩一玩,這次是他們自己找死。
打完電話,李鑒敲門告訴他,曹瑞來了。
少年將長發紮了起來,看起來像是洗了臉,前發有一部分沾了水弄濕了。上衣也換了一件,換成平時放在休息室的備用t恤,不是名牌,穿在他身上卻頓時顯得高貴優雅。
趙舒權看到那張臉就有點生氣不起來,想起少年要與自己劃清界限的種種舉動又覺得傷心不已。糾結之下,他既沒開口讓人坐下,連招呼也沒打一個。
曹瑞站在原地等了片刻,忽然走了幾步彎下腰,撿起掉在地上的擺件放回辦公桌上,輕聲一句:“你的東西掉了。”
“你可以放著不管,跟你又沒關係。”
趙舒權說完就後悔,恨不得扇自己兩個嘴巴。見曹瑞滿臉無語,自己尷尬得不行,輕咳兩聲:“那什麼,我想跟你說,這事你彆擔心。公司會竭儘全力處理好。馮姐在危機公關方麵很有經驗,她正在帶領團隊抓緊處理。”
他看到少年秀氣的眉毛再一次擰了起來,露出明顯不悅的神情。他有點奇怪自己到底說錯了什麼。怎麼這幾次好像都是一提到讓他彆擔心,反而會讓他更生氣呢?
是在生自己的氣吧?一定是的。都是因為自己不夠謹慎,也是自己沒忍住,親自動手抱著喝醉的他上了車。要是考慮再周到些,用更好的方式處理,應該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趙舒權徹底沒了脾氣,人雖然還坐在椅子上,聲調直接低了八度:“對不起,曹瑞,這件事責任在我,卻讓你受到了牽連,都是我的錯……”
曹瑞突兀地打斷了他:“我總計欠您多少錢,趙總?”
趙舒權頓時愣住,見曹瑞的小嘴一開一合,流暢地吐出似乎早已深思熟慮的話:“我考慮過了,這件事是因為我引起的,給趙總和公司帶來了負麵影響,我非常抱歉。我應當負起責任,與公司解約。違約金和至今為止欠您的錢,我會想辦法償還給您。那套冕服如果您中意、願意留下,不知能不能抵扣一部分款項?”
趙舒權捏緊了拳頭,一字一頓地反問:“你說什麼?你剛才說要……解約?”
曹瑞點了下頭:“還有賠償。”
趙舒權再忍不住,倏地一下站了起來。辦公椅被他的動作帶動,嘩啦啦滑出很遠,他暴怒地質問曹瑞:“崔文翰跟你說了什麼?”
曹瑞露出莫名的神情:“崔老師?跟崔老師有什麼關係?”
“不是他教唆,你為什麼突然說要解約?為這麼點小事就要解約,你至於嗎?”
曹瑞的臉漸漸泛起紅暈,憤怒的情緒再一次明顯地甭發出來,語調中充滿了壓抑的憤怒:“我不喜歡您的用詞。崔老師沒有教唆我什麼,是我自己想要離開公司,並且清償您之前為我墊付的費用。希望您能夠理解。”
趙舒權完全不能理解,煩躁地扯開襯衣領口:“我不明白這件事怎麼會嚴重到讓你提出解約。這一個多月,我以為你適應得不錯,對《曇華戀》這個項目也是有興趣的。這麼一點小風波,就讓你想要放棄之前的努力嗎?”
他注意到曹瑞咬住了嘴唇,神情也愈發異樣。可他還是不明白到底出了什麼事。有什麼細節是被自己忽略了嗎?
曹瑞忽然長身作揖,深深行了一禮:“您的厚愛,曹瑞恐怕無法回報。今後唯有努力工作,以期有朝一日清償欠款。或需數年,絕不食言。”
“我不接受你的解約要求。你不能單方麵解約。”趙舒權終於想起自己是曹瑞名義上的“老板”,想起合同這種東西是雙向有效的。
曹瑞的身子明顯僵硬住,許久才緩緩地直起身來。趙舒權驚訝地發現那雙美麗靈動的眼眸中蓄了一層薄薄的淚花。
還沒等他詢問,少年咬牙擠出一句話:“你是一定要我……爬上你的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