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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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殿裡的元貞早就醒了,自然沒漏下外麵這些動靜。

無人知曉,近日元貞深居簡出慵懶倦怠的原因,竟是她做了一個夢。

連續數日,每天都做著同樣一個夢。

而讓人驚奇的是,這個夢並非常人那般雜亂無序,而是有前因有結果,長度竟橫跨十年之久。

大昊立國一百六十餘年,雖邊關多有戰事,但由於商業鼎盛,擔得起國富這一說,所以即使常有戰事,對身處上京的人來說也無傷大雅。

元貞沒想到大昊竟有亡國的一天。

一切都來得那麼猝不及防,堂堂大昊國都的上京城竟被敵國軍隊圍了個水泄不通,整個上京、皇宮一片惶惶不安。

她剛得知這一消息,就被人告知敵國領兵的皇子指名道姓地要她,說讓大昊將她送過去,才可再提求和之事。

她倉皇失措,跑去找父皇詢問詳儘。

好不容易見到人,父皇卻一言不發,甚至不願回頭看她一眼,隻掩麵垂淚做揮手狀。

還是事後她才知曉,北戎哪是隻要她,不過是兵力不足,又深入敵後,佯裝詐和來試探大昊底線。

他們不光索要了大量割地,還索要天價賠款。

是砸了整個上京城,都湊不齊的賠款。

湊不齊怎麼辦?

那就拿人來抵。

男人是頂梁柱,是大昊根本所在,那就先拿女人來抵吧。

底線就是這麼一點點被探知的。

先是罪臣家眷及平民女子,再是高官勳貴家妻妾、皇室宗親女眷,宮妃、公主,乃至皇後,連大昊皇帝最寵愛的公主都要來了,還有什麼要不來?

這些女人被以求和派為主的大臣悉數送出城。

即使這樣,上京城還是破了。

整個蕭姓皇族被一網打儘,連皇帝大臣也皆淪為階下囚,北戎燒殺搶掠一番揚長而去,留下一片狼藉。

而她的噩夢也自此開啟了。

其實早就開始了,在她被送出城的那一刻。

她沒有尋死,不過是不甘罷了,就想問問父皇,為何忍心將她送人?難道多年的父女之情,都是假的?

蕭杞是第三批被送出城的,也是第一個被送出去的皇子。

他素來不得寵,都知曉出城就是闖鬼門關,生死難料,哪個皇子願意出城?彆人都有母家舅家庇護,獨他沒有,那便是他了。

那時——

她還不知後續會有蕭氏皇族被一網打儘的事情,見蕭杞惶恐不安,又稚嫩柔弱,明明也剛遭受大難,卻強撐著笑與那北戎皇子慕容興吉虛與委蛇,就為了照拂這個弟弟。

之後大昊國破,所有人被擄北上,一路上饑寒交迫,男子為牛為馬,女子為奴為婢,可以說一切常人能想到的慘事,都在這裡發生著。

期間,她尋到機會拚死將蕭杞送了出去,數年後自己也僥幸從北戎逃出。

幾番生死,來到南昊。

彼時蕭杞已在南朝登基為帝,可等待她的不再是一聲飽含著親近的‘阿姐’,而是那一碗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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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

綰鳶進來了。

元貞卻佯作不知她來做什麼。

直到她又喚了第二次,低垂的帳中才有了些許動靜。

“何事?”

“七殿下來了……”

“他又來了?”

這話頗有含義。

綰鳶不禁捏了捏手指,踟躕道:“公主,七殿下他……”

她似想勸什麼,雖然她也不知該勸什麼。

“行了,我明白。”

帳中,披散著長發的人兒緩緩坐起,“再一再二,不可再三。罷,服侍我起吧。”

見公主不再對七皇子避而不見,綰鳶到底心底一鬆,忙揚聲叫殿外候著的小宮人備水進來。

之後洗漱更衣梳妝打扮,不必細說。

見一向愛美的公主終於開始打扮了,而不是連著多日倦怠梳妝,連幫綰鳶打下手的小宮人們也不禁麵露幾分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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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殿,蕭杞已經喝下兩盞茶了。

他格外坐立難安,不知素來待他親厚的阿姐,為何連著數日都不見他。

是他不知何處惹了阿姐生氣?還是真如流言那般,阿姐是因為那西北蠻子大放厥詞,不堪受辱才羞於見人?

可即使——羞於見人,也不該是不見他。

在蕭杞心裡,他是阿姐最疼愛的弟弟,平日裡不管是功課還是為人處事,阿姐對他都是敦敦教誨不倦,往日阿姐從父皇那兒得了什麼好物,也從來不會忘記他。

不是親姐弟,卻勝似親姐弟。

蕭杞甚至早在心裡打定主意,日後定要當阿姐的依靠,哪怕有一天父皇不在了,阿姐失了聖寵,無依無靠。

等到那時候他肯定長大了,有他這麼個弟弟在,誰也不能欺負她。

蕭杞從未想過有一日阿姐會不再親厚自己,想都不敢想,因此這幾日的處境讓他格外難安。

就在蕭杞胡思亂想之際,一行人走了進來。

為首的正是元貞。

她一改往日張揚華麗的打扮,今天打扮得格外素淡。

牙色的抹胸,青色齊腰襦裙,外麵是一件天青色繡蘭紋的褙子。

難得她今日未梳高髻,也未戴花冠,而是梳著半垂的蝶髻,頭上的發飾也不多,隻隨意的斜插了根青玉簪子。

但她肌膚賽雪,烏發紅唇,麵如芍藥,本就是個富貴美人兒,穠豔瑰麗的長相,如此素雅的打扮,在她身上倒顯得有些不協調。

倒不是不好看,美是極美的,畢竟元貞公主乃皇宮獨一無二的絕色,世人皆知。就是讓人覺得有些陌生。

難道說近日阿姐深居簡出,不見外人,不是因為其他,而是因為惹了父皇生氣的緣故?

見到這樣一副情景,蕭杞不禁又換了想法。

無他,世人皆知宣仁帝不喜治國,反而喜歡舞文弄墨,是個典型的文人性格。而時下文人雅士喜好玩弄風雅,總之一切都逃不開一個‘雅’字。

宣仁帝自然也不能免俗。

也因此上行下效,竟形成一股風氣。皇宮作為皇帝的居所,明明該是極儘奢華之能事,偏偏整體基調都為清淡素雅風,宮妃們也是一個賽一個往素雅處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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