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原來那個夢,並不是夢,而是在提前向她預示什麼嗎?
元貞穩住雜亂的心緒,回憶著夢中的細節,照著夢裡自己曾說過的話,對安慶說:“既然你已打算好,我自然能為你安排。明日你招了袁長行說話,將此事與她說了便是。”
袁長行乃內廷女子擊鞠隊的押隊,平時擊鞠隊的事都是她管著。
“不過你既打算下場,就算隻是開場走個過場,也要克服對馬的懼怕,也免得到時上場露了怯,反倒不美了。”
見元貞如此輕易就答應了,安慶欣喜地露出笑容,握住她的手。
“真是謝謝姐姐了。”
元貞任她握了一息,抽回手端起茶盞。
“謝什麼,這有什麼好謝的。”
安慶見她抽手的動作,感覺到一絲異常。到底太過欣喜,又見元貞是笑著的,也沒有多想。
之後,二人又聊了幾句,見時候也不早了,安慶起身告辭離開。
元貞看著她的背影,目色深暗。
這就是你想要的?
截胡之說,本就是有心人故意讓人流傳出來惡心她的,她從沒認為安慶是截了自己的胡。
一來,她從來不想嫁人,做女道是她早就打算過的,隻是礙於一直沒有機會提出。二來姻緣本就天定。
既然被人搶了,那就不是她的。
可夢裡的後續——
誰也沒想到權傾朝野的宋太師,會突遭厭棄,以至於後來遭了貶斥。
一夕之間從花團錦簇,變成門庭冷落。
這也就罷。
之後上京被圍,朝廷向北戎求和,北戎為了試探大昊的底線,各種索要割地賠款,又讓朝廷拿女人抵債。
彼時,宋太師已遭冷落,早年得罪的人不計其數,宋家的女人是第一批被送出城去的。
安慶就是其中之一。
這也就罷。
安慶在被送到北戎軍營後,因恐懼受辱大喊說自己長相粗鄙庸脂俗粉,不過是蒲柳之姿,大昊公主若論美貌,當屬元貞公主,其容顏絕色,天下皆知。
也因此,才有之後慕容興吉點名要她的事發生。
這是後來慕容興吉告訴她的。
此事到底是真是假,彼時她已國破家亡,真假她已懶得辨認。
都是伶仃人,人都死了,還談什麼報複,已經夠慘了。
而孰是孰非,此時她也無從論起。
到底那隻是個夢,還是在預示什麼,她還需要驗證,而最好的驗證辦法就是數日後的金明池盛會。
若彼時發生之事,真如夢中所示那樣,那她就要……早作打算了。
“公主……”希筠小心翼翼道。
元貞回過神來。
“怎麼?”
公主方才的眼神好…嚇人。自打那西北蠻子大放厥詞觸怒了公主後,她就變得有些奇奇怪怪的。
不過這話希筠不敢說,這時綰鳶抱著小桃子進來了。
在外麵撒了一天歡,此時已被清理乾淨的小桃子,動作輕巧地躍至元貞的膝上。
元貞抱起它,來到窗前。
夜風簌簌,窗外的青竹隨風飄搖著,竟又下起細雨來。
殿中一片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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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明池開池,素來是上京城裡最熱鬨的盛事。
大昊提倡與士大夫共治天下,講究與民同樂,也是罕見會將皇家彆苑開放給平民遊玩的王朝。
時至今日,金明池東岸已形成了相當大規模的商市,各類彩棚帳幕次第排開,供以租賃觀看諸軍百戲、龍舟競標、擊鞠大會等皇家舉行的盛事。
又有酒樓食鋪、勾欄瓦肆、關撲博易場戶、各種小吃攤子、買賣攤販、藝人雜耍等,應有儘有。
也因此,每到金明池開池這一個月,順天門大街可謂來往遊人如織,車水馬龍川流不息。
男女老少都上街了,大家穿著嶄新的衣裳,感受著春意盎然,前去金明池遊玩踏春。
當然,這還不是最熱鬨的時候,最熱鬨當屬三月二十八,聖駕駕臨金明池。
從這一日起,直至四月初八閉池,整整十日,各種皇家舉行的盛事都會在這裡上演,可謂是通宵達旦,百無禁忌。
“你收收,瞧瞧把人嚇的。”
人潮如流的大街上,站著兩個人。
一人穿金戴玉,衣衫華麗,湖藍色寶相紋圓領錦袍,腰束深藍色蹀躞玉帶,腳踩高筒皂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