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邊說,一邊繞到站姿筆挺的刀疤男身邊,看看他精壯的手臂,再看看她自己細瘦的胳膊,狀似羨慕地歎了口氣。
中年男人趕緊表示:“他已經被注射了強效的鎮靜藥劑,一時半會兒根本醒不過來。而且你放心,即使他醒著,也很少表現出攻擊性。”
艾薇心說,那是對彆人,對上“她”那就不好說了。
她歎了口氣,抬手往刀疤男的上臂拍了拍,感歎道:“我要是能長得像他一樣強壯,就不必擔心這些了。”
刀疤男:“……”
中年男人:“……”
兩人一言難儘地看著這個長得纖細柔弱的小姑娘,這麼一張漂漂亮亮的臉蛋要是配上他那副身材……金剛芭比嗎!?
不遠處,白塔三人始終關注著艾薇。
白師哥悄悄跟身邊的同事咬耳朵:“你有沒有覺得……艾薇她有點不一樣了?”
同事:“嗯?哪裡不一樣?”
白師哥:“說不上來,總覺得她今天似乎話有點少。”
同事不以為然:“她不是話一直很少?”
白師哥撓頭:“……說不上來。而且我以為她肯定會拒絕來著。她不是一向很討厭哨兵的嗎?”
聞言,白塔的兩名同事不約而同地生氣撇嘴:“有什麼辦法?黑塔那群臭流氓給我們第二個選擇了嗎?”
艾薇本身並不是一個話少的人。
隻不過是初來乍到怕露怯,隻能閉上嘴警惕周圍的一切。
黑塔的人動作很快,第二套方案的向導素藥劑很快就準備好了。
按照預定的計劃,在第一套方案失效的情況下,才會啟用這個備用方案。
艾薇將針劑揣進口袋。
隔離室厚重的玻璃門在雙重解鎖下打開,玻璃門兩側排氣孔釋放出白霧般的氣體。氣體擁有消毒降溫以及些許鎮定情緒的作用。
艾薇隻身走進去。
大門在她身後自動關上。
整個空間封閉起來,隱約能聽到質地柔和的白噪音。
艾薇一步步走到醫療艙邊,垂眸打量。
躺在醫療艙內的青年臉色看起來比照片上要蒼白許多。
五官端正極具英氣,劍眉濃而黑,像一柄鋒利的劍。而長長的睫毛則模糊了那種銳利感,令他的眼型看起來極為漂亮,仿佛那柄劍入了鞘,令氣質顯得沉靜柔和了些。
這就是將來很可能會弄死她的s級哨兵。
艾薇憋屈地想,這究竟算什麼事啊?
憑什麼她還得救一個很可能會殺掉自己的人?
這個念頭閃過的同時,艾薇忍不住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那要不就先下手為強吧!
趁他病要他命!
……不不不。
艾薇摁下內心蠢蠢欲動的小惡魔。
不行,她可是個愛好和平的好人。
即使“艾薇”不是,可現在主宰這副身體的人是她不是嗎?
她完全可以洗心革麵重新做人呀!
她定了定神,腦中回憶中年男人教給她的疏導步驟。
她抬手伸向鬱鳴夜,握住他交疊在腰腹的雙手。掌心貼上手背的瞬間,他身上偏低的體溫傳遞了過來。
艾薇下意識瞥了他的臉一眼。
卻詫然發現他的睫毛輕顫了一下,下一秒,那雙烏黑如墨的眼睛半睜開,冷漠地望過來。與此同時掌心下的手猛然抽出,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探向她的脖頸——
艾薇一驚:“!”
電光火石之間,已經來不及退開了。
微涼的手捏住她纖細頸項的瞬間,一支黑色手|槍同時無聲地頂上了他的額角。
艾薇握著槍,居高臨下地望著他,忍著脖子上令人窒息的痛意,麵無表情地給槍上了膛。
子彈“哢”的一聲,進入槍膛。
她倨傲冷漠地沉聲開口:“在你擰斷我的脖子之前,你猜我能不能先射穿你的腦袋?”
兩人僵持住。
這一瞬間的變故令隔離室外的人嚇了一大跳。
白師哥失聲驚道:“他怎麼醒了!?”
中年男人詫異道:“她哪來的槍!?”
刀疤男下意識望向自己腰間,槍套裡空空如也:“……臥槽!?”
槍是艾薇之前刻意套近乎的時候順走的。
鬱鳴夜對她來說十分危險,她必須為自己保留一條退路。
隔離室內安靜無比。
兩人僵持之際,外頭的人也不敢隨意輕舉妄動。
艾薇垂眸,一眼望進他那雙黑漆漆的眼裡。
他眼裡有著剛醒來後短暫的迷蒙,仿佛先前所有的動作都處於自衛反擊的本能。
隨著他的目光逐漸清明,望向她的表情也出現了幾分波動。
“你……”他直勾勾地望著她。
嗓音沙啞地問道:“……你是誰?”
艾薇察覺到握住她脖子的手勁略微一鬆,她偏了偏頭,將脖子從他掌心掙脫出來。
原來此刻這對曾名揚聯盟的死敵真的並不相識。
那就好辦了。
她垂眸平靜地笑了一下,忽然抬起另一隻沒握槍的手,事先準備好的向導素注射器用力在他手臂三角肌上一紮——
鬱鳴夜吃痛,悶哼一聲。
隨即聽到她在耳邊挑釁般地回敬了一句:
“我是你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