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間,數十把刀,齊齊朝著魚青鸞飛刺而來。
此時她的處境已是極險,隻有返回水魚苑,挾持人質,才會換得一點生機。可如此一來,她二娘那副熊樣,可就遮都遮不住了!
她原倒真的想就這麼走了。可他們非逼得她落井下石!魚青鸞朝天悲歎一聲。既然群眾如此要求,那就來罷!
魚青鸞心念才到此,便返身進了水魚苑。鳳七眼明手快,竟在她欲關起門之前,猛的踹出一腳,將門板踹翻在地。
魚青鸞見狀,趕緊往二夫人的房間飛奔而去。鳳七跟一眾家丁護衛不疑有他,便也這麼前後包抄,跟著魚青鸞衝進了二夫人的房間!
那廂魚南風才剛剛進屋,眼見著二夫人的慘狀,還未及想法兒遮醜,那廂家丁護衛們便已經全數衝殺進來了。
這一進來不打緊,可把二夫人那一身皮光肉滑的肌膚瞧了個精光!
鳳七冷不妨遇見這種情況,惱羞成怒,抬起一掌就朝著魚青鸞猛拍過去。魚青鸞嘴角隱了些笑,人便已經側身避開他的致命攻擊。
鳳七此人曾得名師教導,功夫劍術,自認在眾皇子之中一等一的好。本以為那人必然避不開他那一掌,哪料他的身手比想像中要敏捷得多!
他心下不由的惱了幾分。冷寒劍氣朝著她疾刺而來!魚青鸞隨手拉過一個護衛,很沒天良的用他做了一回替死鬼。
所有的打鬥追逐,在這一秒全數停止。空氣中凝著絲絲血氣。房裡一時之間針落可聞。
“天乾物燥,小心火燭。”魚府的小巷裡,傳來打更的聲音。一聲接著一聲。這一更過後,天便會亮了。
隻要熬過這一更,宮裡頭的太醫來了,青霄便會沒事!
誰也沒有說話。
魚南風難堪的瞥向仍然躺在榻上的二夫人。此時的二夫人一身嬌嫩美肌依舊敞露在外。她雙手被綁於床柱之間,雙腿斷得極不規則。
胸前的兩處高地上傷痕累累,已是不堪入目。若非她仍有呼吸,他還真當她已經死了!
在他們進來之前,魚南風一念之間閃過的數個遮醜之法中,有一個,是想給二夫人一個痛快!
到時,便隻推說是二夫人染了疾病暴斃也就是了。
哪料他晚了一步,這些人竟就這麼衝了進來!弄得現在他想要給她一刀也不成的了!
察覺到他的心不在焉,魚青鸞握著他咽候的手指緊了緊,她壓低音量,對鳳七喝道,“叫你的人退出去,否則我把這人殺了。”
鳳七畢竟是見過世麵的,他眯著眼睛審視了她許久,這便單手負於身後,淡然而笑。“怎麼,你以為犯下這等滔天之罪,還能逃得了麼?”
魚青鸞一雙眼睛一瞬不瞬的瞧著他,答道,“真正犯下滔天罪行的人七王!我義兄不過采個花而已,便被七王給殺了!如今我來為義兄報仇,有什麼不對!”
這說到底,還成了他的錯了!鳳七麵色微變,可又怕傷著魚南風。這麼一猶豫之下,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魚南風自嘲的輕笑,“你把我夫人都弄成這樣了,不如也把我弄死算了!”
這話說出來,眾人皆感歎魚南風此人對二夫人情深似海。都這時候了,魚南風居然還想與她同生共死,不離不棄!
鳳七見魚南風給他打眼色,心下恍然。這便急道,“魚相!您彆想不開!”最後一個開字才落,他的劍便已朝著魚南風的小腿直刺而來。
鳳七這人之所以能震攝三軍,跟他的劍術有著極大的關係。
他那把劍,又叫七風劍,劍如其名,使劍之時,便如同有七道劍氣如影隨形。叫人聞風喪膽!
當年的平北山一夥子一百零二名強盜。與官府勾結,專門打劫過往客商。剿匪的殺令批下了,可那一百零二人,個個是絕頂高手。朝廷的官兵去了一批又一批。可每一次,都反被他們給弄得全軍覆滅。
最後七王帶了一隊人馬開往平北,哪料一進平北,便被人堵在了險要的山腹之地。那一役,七王的手下一個都沒能活下。
原以為七王也沒法子平了這匪亂了。哪料他竟獨自一人闖了平北寨,一把劍把一百零二名強人給全數滅了!
就這麼,七王的劍,便成了軍中的一則傳奇。誰要是想贏七王的劍,那就是找死!所以七王這一出手,大家都以為這場戰鬥已然結束。
可以預見的結果便是,魚相小腿被刺,刺客沒法子帶他一道逃生。所以隻有棄了魚相。最後被七王一劍刺死!
可魚青鸞什麼人?她是經常以這一招從歹徒手裡救人質的特種部隊的秘密武器哪!鳳七這一招,她在早八百年前就已經用得爛了!能清楚敵人的意圖,接下來便隻要跟敵人比速度。
當年她要比的一直是敵人的子彈,而現在她要比的,是鳳七的劍!
子彈跟劍,誰更快一些。答案,自然是子彈。因為子彈的力道太過強勁,極難卸力。而鳳七的劍,卻是可以橫出一腳踢走的!
咣!
鳳七手下一鬆,劍已經被她踢飛出去老遠,最後刺入厚厚的牆壁之中,發出金屬的嗡鳴聲。
所有人都驚呆了!七王那把戰無不勝的劍,竟被人一腳踢飛了!
鳳七一向清冷的眸子染上一抹薄薄的怒氣跟欽佩。這麼多年了,從無一人可以將他手上的劍擊落。哪料這個小個子做到了!
若非時間不對,場合不對。此等人才,怎能錯過?
魚青鸞管不了他心裡九轉十八彎的心思。這便對魚南風的咽喉下手越發的狠了。“讓你彆動你非要動!是嫌他活得太長麼?”
鳳七手無兵器,心中又極是愛才。心裡的狠勁便也竟消退了三分。
“退!立刻給我退出去!”魚青鸞沉聲喝道。
鳳七情知此時若是再耍陰,已是來之不及。他抬手,示意身後的人一步一步的往後退去。眾人見著那人竟能踢飛鳳七的劍,心裡早對他存了顧忌。
魚青鸞見他們一退,便捉了魚南風一步一步的出了水魚苑。
到得苑外,魚青鸞四下打量了一番,這便突然將手裡的魚南風朝著鳳七猛推過去。“你們家魚相,還給你了!”
鳳七接住飛撲過來的魚南風,立刻將他扶正。
魚南風疾聲道,“彆管老夫!追!立刻給我追!”
鳳七衝他點點頭,這便轉而對各家丁護衛說了句,“你們看好魚相。”他說罷,便緊隨魚青鸞而去。
底下的護衛麵麵相覷。七王這意思是說,這人由他一人獨自去追麼?這話也對,他們都是魚府的護衛,不是他七王的兵!沒必要去跟著他冒險!
想到那人的本事,跟他對付二夫人的殘忍手段。他們心底就不由自主的害怕。晚上,必然是要發惡夢的了!
七王也確是這個意思。他對他生了愛才之心,可人多勢眾,他壓根沒法子跟他說上幾句話。遂便把那些個家丁們打發了,自己跟了上來。
魚青鸞遠遠便瞧見七王正陰魂不散的跟著她。心中越發的懊惱。那人功夫了得,她又豈會不知?
鳳七眼見魚青鸞腳下飛快,卻不會輕身功夫,心中微訝。
他料定她必然逃不脫他的追捕,這便不緊不慢的緊隨在她身後。打算找機會跟他聊上一聊。
哪料魚青鸞拐了幾個彎之後,竟突然消失不見了!他心中一悚,抬眸再瞧時,卻見魚躍苑三個大字綽綽的隱在夜色之中。
正想進去瞧個清楚,哪料魚躍苑裡竟傳來酸棗兒的疾呼聲,“小姐,您這是要去哪兒?府裡聽說來了刺客呢!”
話音方落,但見魚青鸞紅著眼睛急衝衝的往迎上來。“我要去瞧青霄。酸棗兒,你彆跟著來。”
酸棗兒哪兒肯依,主仆二人這便趁著夜色出了魚躍苑。
她二人見著鳳七,似乎驚了一跳。魚青鸞蹙眉急道,“七王在這兒,是不是宮裡來了禦醫?”她的聲音有些暗啞。似乎一夜未睡。
鳳七淺笑淡淡,不答反問。“宮裡沒來禦醫,可是九弟卻給雲龍客棧的小掌櫃的遞了信。那小掌櫃醫術絕不在九弟之下,所以,青鸞大可放心。”
雲龍客棧!就是綁架太子期間,她每天都會去光顧的雲龍客棧!
怪不得鳳九曾問過她,那掌櫃的是不是姓龍。是不是一個女人!原來他跟那女子那麼熟!
她心中大大的鬆了口氣,遂疾聲道,“是龍小姐來了?那我得去好生謝她!”她說罷,跟酸棗兒轉身便走。
鳳七引頸瞧了眼魚躍苑,但見裡頭依舊一片黑暗,想是那人已經走得遠了。又思及那人可怕的手段,這便還是決定跟在魚青鸞身邊。陪她走一段。
“本王還道你還在九王府裡養傷。這般擅自回府,被九弟知道了,事情可不妙。”他跟在她旁邊,淡淡的道。
魚青鸞自然知道不妙。她蹙著眉毛,霜聲寒道,“事情都到這份上了,他並非不通情理之人。”
鳳七聽她話裡的意思,似乎頗是維護鳳九。嘴角不知怎麼竟不悅的一抿。可聲音裡頭卻還帶了絲笑。“照你這說法,你跟九弟似乎很熟?否則他趕不及過來,怎麼竟還特地托本王去找那小掌櫃的?”
魚青鸞還未說話,酸棗兒卻倒不服氣了。她忍不住道,“不是七王把她送去九王府的麼?同在一個府裡住著,自然比旁人要熟些!”她未說出口的是,弄了不好人家九爺就是瞧上小姐了。
小姐生得這麼美,也就他跟太子爺兩個沒眼界的,光把眼光放在青青小姐身上了!
七王聞言,眼裡露了些笑。卻倒沒再說話。據他所知,鳳九這人從來對女人不假辭色。慢說是把魚青鸞這麼一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送到他的跟前,就是把她剝光了,他也不見得會多瞧上一眼!
所以把魚青鸞放到鳳九府裡,他是極放心的。可哪兒知道,鳳九對她的事竟這麼上心!
魚青鸞懶懶的道,“七爺,九爺答應收我在九王府治病,您是否付了湯藥費?”
鳳七笑了笑,淡淡的說了句,“他是名醫,所以要價很高。”也就是說,他被鳳九狠狠的敲了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