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孩子們玩的什麼把戲,他們還真當朕是老糊塗了,什麼都不知道了!若非今兒個你把九兒自九王府裡頭硬抬出來,憑著朕對九兒的看法,這口黑鍋豈不是非要九兒背了?這七兒也是,到底這是唱的哪一出?”皇帝蹙著眉,沉沉的一歎。
“老奴不知七爺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可老奴卻發現七爺一直在留意著魚大小姐的反應。”程如玉淡淡的說著。
皇帝淡淡的哦了聲,道,“如玉的意思是,他是在吃九兒的醋?”他說到此,便又想起那首反骨詩文,竟還淡淡一笑。“這女子確是頗有迷人之處。”頓了頓,他又道,“如玉,去把那詩寫下來,改天有空了,朕帶去給她瞧瞧,教她也跟著笑一笑。”
程如玉應了聲,這便立刻去磨了墨。然後在宣紙上寫下那四句詩文:“暗梅幽聞花,臥枝傷恨底遙聞臥似水,易透達春綠。”他寫罷,便將墨跡吹乾。交到皇帝手中。
皇帝瞧了眼,嘴角略略一提。想了想,又道,“這是如玉的字,她見了必然不喜。還是朕親自寫罷。”他說罷,便翻身起床,依舊坐到桌案前。照著那紙,將詩重新寫了一遍。這才細心的將墨吹乾,慢慢的疊了一隻紙鶴。他將放在紙鶴手心,緩緩的道,“這紙鶴折了,卻不知道她喜不喜歡。”
程如玉見狀,笑道,“皇上對娘娘這般用心,總有一天她體會到皇上對她的情意。自然,便能清醒了去。”
皇帝聞言,似乎很是高興。這便將紙鶴小心的藏了,這才再度回到床上。
“朕一直對九兒頗有成見,可是今兒個,朕見七兒遇刺,大怒之下便要對自個兒的親兒問罪。鳳舞殿上人數雖眾,可卻竟無一人反對。沒料到,九兒聽聞這事,頭一個想到的,竟是七兒先前的仇家!而非他們兄弟!此番足以證明此子胸懷坦蕩。朕心裡真是頗為歡喜。”他說到這兒,又笑,“還有八兒跟十兒。”
“朕故意叫人以冰水去淋九兒,便是要瞧瞧到底他們兄弟之間可還有情。這八兒果然沒教朕失望,真真是個不錯的孩子。”他翻了個身,嘴角微揚。
“皇上,若說注重兄弟之情,這十爺卻是其中之最。他今兒個可真算得上是英勇不凡。”程如玉一字一字的道。
皇帝聞言,燦然一笑。道,“嗯。朕先前便知十兒跟他們之間誰都親厚。若是事情交給他,他定能顧及所有兄弟的情義。不教他們哪一個被人害了去。”
程如玉低頭笑道,“如玉也覺著十爺是個不錯的人選。”
皇帝似乎頗為滿意。這便揚唇一笑,長長的鬆了口氣。“先前朕以為七兒才是那個不二之選,可今兒個看來,十兒卻是比他好了太多。可是現在七兒的勢力已是太大。所以如玉,該是時候把權利放給九兒了。”
程如玉眉毛微蹙,道,“皇上要扶持九爺?您瞧中的不是十爺麼?”
“小十這人心地太過善良,絕非他們幾人的對手。這會子縱是瞧中了他,也隻能當作瞧不中他。九兒這人不錯,朕該暗自扶他一把才是。”皇帝說到此,這便闔上了清眸。
程如玉聞言輕輕一笑,這便為皇帝熄了燈。候在一旁。
“總要,有人能製約七兒才成。”皇帝說罷,呼吸已是均勻了許多。不一會子,黑暗中便傳來輕微的鼾聲。程如玉側身靠在皇帝榻邊,許久,嘴角才微微一揚。
不過片刻光景,皇宮深處便傳來女子淒厲的尖叫聲。皇帝忽而自榻上一翻而起,人卻已是一頭冷汗。“怎麼她又在叫了!今兒個這是第幾回了!”
程如玉聽見皇帝說話,立刻升點了燭火。直至鳳舞殿被燭火照亮了,才低頭對皇帝道,“想是最近下雪,勾起了她的傷心事。所以才會這樣。等天晴了,雪化開了,那位便必然安生了。”
鳳天奇點點頭,這才再度躺下。可是憑他怎麼輾轉反側,卻也再無了睡意。
程如玉見他睡不實,這便低頭回話,道,“皇上,您已經一個月未曾翻過綠頭牌了。今兒個您睡不著,不如還是個找個娘娘過來侍寢罷了。”
殿外的尖叫聲越發的厲了,鳳天奇但覺頭大如鬥,他心煩意亂的點頭,道,“不必翻牌了,直接便把李妃抬來這兒。朕先躺一會子。”
程如玉應了聲,這便退了去。
不消片刻光景,鳳舞殿裡便抬來一頂青色小轎。那李妃約莫二十上下的年紀,生得千嬌百媚,見著皇帝,竟是嚇得渾身便發軟了。
皇帝挑眉瞧著她,什麼都沒有說。
李妃顫然的瞧向皇帝,怯怯的道,“皇上。”
皇帝淡淡的嗯了聲,見她依舊杵在原地,冷道,“瞧什麼?還不快脫!朕還有兩個時辰便要早朝。”也就是說,要她速戰速決。
女子一悚,心底不知怎麼竟湧上了無數的委屈。她嘴唇微微顫抖,立在原處怎麼也不肯上前一步。
鳳天奇見她似乎不甚情願,這便清冷一笑,道,“難不成還要朕來伺候你?還是回去要再叫幾個嬤嬤教你些規矩?”
李妃聽到又要學規矩,心中一悚,這便隻得將披風慢慢的脫下。
皇帝見了極是不耐,他又是翻了個身,聲音裡頭帶了一抹涼薄。“朕的耐性很是有限,天都快亮了。”
李妃和衣走向床榻,慢慢的躺下。見她躺下,皇帝厭惡的蹙起眉頭。他衝著她冷冷的落了句,“背過身去。把衣服脫光。”
李妃的眼裡含了層薄薄的淚水,又來了!在皇帝的心裡,她就不過是件工具!他總是那麼的冰冷。那麼的無情。甚至每次侍寢,他都要她背過身去。背過身去,便代表了他不願意見著她的臉!
皇帝見她不甚情願的樣子,心裡不知怎麼,竟是染上一抹惡毒的快意。他伸過手,一把狠狠的撕裂了她的衣物。整個人便這麼壓了過去。
李妃死死的咬著嘴唇,一滴淚,在她的眼角欲落不落。可是她的疼,卻隻能和淚吞進腹中。怎麼也不會有人來疼惜。
殿內燭火搖曳,皇帝經過一番發泄,終於像是累得極了。這才擁著李妃沉沉的睡去。女子的眼淚一滴滴的流入枕間。她緩緩的起身,將衣服一件一件的重新穿妥,然後退出殿去。
魚青鸞忍痛自榻上起身,剛剛她給宮女們下了點能教人睡得極香的藥。等她們都睡得熟了,再找個身量與她差不多的宮女,將身上的衣服替換了。這才將臉上一番塗抹易容。悄悄的溜出了鳳儀殿。
彼時,皇宮深處傳來淒厲的尖叫聲,叫人心底暗自發悚。這皇宮都趕上瘋人院了!這皇帝是怎麼回事,為何竟就能容忍一個女子這般滋擾皇宮!
隻是這皇帝不知道現在人在哪兒。她略略思索,一時之間舉棋未定。按理說皇帝該是不會住在鳳舞殿的。因為自古帝王皆好色,所以,他們才會每天在不同的娘娘處歇下。可據她觀察所得,這皇帝在鳳舞殿裡休息的時間是也頗多。
所以,她也隻能碰碰運氣而已。這皇宮大得簡直出了奇。她走了許久,都未能到鳳舞殿。早有三兩太監急急的奔走,遠遠便喊,“這可如何是好!娘娘又說要砍人了呢!”
“那就快去請皇上啊!”
“可皇上今兒個折騰了一天,已是在鳳舞殿睡下了!還是去請九爺罷!這會子怕隻有九爺有法子了。”這話才落,幾名小太監便急急的走了。
魚青鸞挑眉,這回卻已然知道自個兒押對了寶。這貨,果然還是在鳳舞殿。
三更,鳳舞殿內隻餘燈火兩三點。不知怎麼,鳳舞殿三裡之內竟隻得程如玉一人服侍。她突然很想笑,這皇帝睡覺還怕人瞧麼?這若是宮裡隨便來了個刺客,豈不就輕而易舉的把他給做掉了?
她想到此,忍不住淡淡一哼。這個程如玉倒也甚是有趣,白天他一直在皇帝身邊候著,晚上皇帝睡了,他竟也不必睡覺。還依舊守著皇帝。
此時,鳳舞殿的門吱呀一聲開了。年輕的女子披著鬥篷走出來,她雙腿不住的打著顫,竟好像比她一個挨了二十五板子的人還疼!想是那皇帝剛剛做了慘無人道的事!
魚青鸞忍不住暗自又把皇帝罵個臭頭,這才閃身偷偷進了鳳舞殿。
此時皇帝已然睡得熟了,就著微弱的燭火看來,這男人最多不過四十多歲的年紀。他麵若冠玉,須長三尺。一雙眉毛與太子生得極為相像。
她取出隨身的藥物,就著空氣灑了。讓他睡得更好些。做完了這些,她才慢慢的走向皇帝。這若是現在把他暴捶一頓罷,便等於是打個沙包,他必然叫不出來,那她打得也一定沒那麼激情四溢。
可她千辛萬苦的來了,總也不好空手而歸。
她想到此,嘴角一扯,笑得叫一個邪惡。
次早,鳳舞殿內。大臣們都在等著皇帝上朝。哪料他們一等人不來。二等人也不來。三等四等,這人依舊還是沒來。
鳳舞皇帝素來以勤政聞名,縱是他病了,隻要他還能下榻,那他便必然會來上朝。這若是實在有事來不了了,也會叫程如玉過來知會他們一聲,叫他們早早的散了朝去。處理政事。
可今兒個,皇帝非但沒來,就連一向跟皇帝形影不離的程如玉也沒來!這卻倒教大臣們一時之間驚疑難定,議論紛紛。
太子見狀,趕緊打發了人去鳳舞殿打聽消息。
不消片刻光景,那打聽消息的太監便回來稟道,皇上病倒,程公公也病倒了。
昨兒個還好好的,怎麼色。突然就病倒了?太子心中存疑,可卻未動聲色。這便叫眾大臣們散了朝。與幾位皇子一道趕往鳳舞殿裡探望一二。哪料那探事的公公見狀,竟立刻攔下太子,顫然道,“太子爺,各位王爺,您們還是彆去的好!”
太子心中疑惑,數度追問原由。可那探事的公公卻隻是縮著脖子,身子瑟瑟而抖。什麼都不敢說。
太子跟七王他們一見,心中的疑惑更甚。這便更是非要去鳳舞殿探望皇帝。那太監跪倒在地又磕又求,卻是死活不肯放他們過去。
太子心頭一怒,這便朝著那人飛起一腳。將他踢翻在地。幾兄弟這便一道越過那人,朝著鳳舞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