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南風麵色微變,這事他自然知道蹊蹺。可蹊蹺歸蹊蹺,皇帝那兒聖旨已下,卻是不爭的事實。現在縱然是太子無霜,也沒法兒改變這個事實。更何況是她小小的魚青鸞!
他麵有愧色,幾次都想說幾句對不起的話。可他終覺自個兒是一家之主,這便依舊將話咽了回去。
魚青鸞牙齒微一用力。狠狠的咬住自個兒的唇肉。口中血肉俱爛,可那疼卻仍舊抵不過心底如火灼焚。她曾經以為,她可以掌握自個兒的命運。可事實證明,她一次又一次的被命運戲弄。
前世她逃得過歹徒的亡命擊殺,卻躲不過軍事法庭的審判。這輩子最是可笑,她原以為她可以主宰自個兒的一切,哪料原來主宰著鳳舞一切的人,隻是皇帝,隻有一個皇帝而已。
她抬眸望向天空。第二次覺著,這鳳舞的天空,風起雲湧。太黑太重。重到想要讓人重重的撕裂。
這個鳳舞的皇朝,是彆人的皇朝。跟她魚青鸞沒有半毛乾係!
娘親,青霄,九兒,鳳九。鳳十,鳳八。所有她以為能抓在手裡的東西,此刻全不屬於她了。
她,沒法兒再呆在這兒了。再也沒法兒了!
婚姻若是連自個兒都沒法兒做主,那她還做什麼特種兵。那她魚青鸞,這輩子還值得什麼!
彼時清心苑裡傳來大夫人的歌聲: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扶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壺濁酒儘餘歡,今宵彆夢寒。
魚青鸞沒有進去,她隻立在苑外側耳細聽。那是唱給青霄聽的,她知道。可這首歌,是一首送彆的歌。
她的溫暖也不獨屬她魚青鸞一個。她也知道。可是嗬,這人哪,總是如此。哪怕隻是一點兒的溫暖,她都想抓住不放。
原本,她還想守到青霄醒來呢。可是這個鳳舞的皇帝,卻再也不讓她守了。
魚南風蹙眉,站在她的身側。一語不發。他也在聽著大夫人的歌。眸中似乎有種深得瞧不清的東西。可魚青鸞卻沒空去理這些。
“青鸞,是你麼?”大夫人似乎覺出了什麼,隔著門板淡淡的揚聲。“來了就進來坐啊,站在外頭做什麼。”
魚青鸞身子一震。她甚至習慣性的掩藏了氣息。可是大夫人卻依舊察覺了。眼見魚南風給她遞了一條帕子過來,她不由的淡淡一哼。“爹,這帕子您留著自個兒用。”說時,她但覺雙眼模糊。抬手一揉,竟是一手的淚水。
魚青鸞,不要哭。絕對不能哭。一定要堅強。娘親若是瞧見她哭了,心裡必然不會好受。
魚南風蹙緊眉毛,堅定的將帕子遞過來,道,“好歹將眼淚擦乾淨。你娘見著了,心疼。”
魚青鸞一把抓了帕子入手。胡亂的將眼淚拭去。這才對魚南風一字一字的道,“她心不心疼,您也會關心麼?”她說罷,這便將帕子扔落在地,扭身就進了清心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