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何人,竟能教娘這麼護著?魚青鸞瞧向大夫人,卻見她眉目平靜,似乎無意多談。這便也沒再追問。
不管是誰,哪怕是你的娘,也需要自己的隱私。
大夫人見魚青鸞麵色淡淡,這便輕輕一笑,道,“不過是些無關緊要的人,咱們彆去招惹他,也就是了。”
可那個無關緊要之人,卻是大夫人要護著不教她知道了的!她瞧向大夫人清淡的麵容,心中隱隱的知道了外頭那人守在門外,到底所為何事。
自古貌美之人,必有愛慕者。這人若是能比魚南風珍惜娘親,那便是千好萬好。隻是依著娘親的態度,她怕是怎麼也不會願意遂了那人的意罷。否則他也不必苦哈哈的蹲在門外不敢走近了。
“其實七王也是個不錯的人選,人長得俊,也得皇上的器重。更是手握重兵,外家又是最為有錢。隻是這樣的人啊,太過優秀,容易遭太多女人覬覦。女人哪,不論怎麼愛都好,可若要跟彆的女子分一個男人,心裡總是不情願的。”大夫人有感而發,一會子後,她又道,“縱然你是第一美人,縱然才情四溢,縱然你手段高明。可要留住一個男人一世的獨寵,卻是極難。”
“要留住像七爺那樣的男人,更是越發的難了去。”大夫人一邊說,一邊翻翻找找,許久才找出了珍藏許久的金絲銀線。
“既然皇上已經下了旨,明兒個起,為娘的便要替你準備嫁妝了。七王是鳳,你便是凰。這金凰嫁衣繡起來,很費功夫。娘親平常也不做什麼衣服,不知道哪家的繡坊繡工精致一些。明兒個我跟你三娘去打聽打聽,找個最好的繡娘,為你縫製嫁衣。”大夫人說到此,便似乎又沒了興致。她放下金線,拉著魚青鸞道,“青鸞,你願意嫁給七王麼?還是你覺著九王好一點兒?”
魚青鸞麵淡似水。提起九王,她心頭不由得微微發酸。
她的婚事定下了,現在談這個又有何用!
見她眼眶紅了,大夫人心裡已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攸的起身,衝青鸞淡淡的道,“既然覺著他好,為何不與他說?你若再不說,許是這輩子都沒機會了!”
魚青鸞心中一怔。許久,她才一字一字的道,“說了又如何?他處境剛剛才有所好轉,總不成說,還讓他為了這事跟皇帝翻臉了去罷。再說了,當日在鳳舞殿上,皇帝問他要不要也一道跪著求我。他拒絕了。”
說到這兒,她心裡不知怎麼竟隱隱生出一股子的絕望來。想起鳳七先前對魚青青的癡情,又想起那日在鳳舞殿上,她直言說自個兒不會嫁給鳳七。她心裡便越發的彆扭了去。
大夫人拍拍魚青鸞的頭,啞然輕道,“青鸞,去罷。去告訴他你的心意。不論他是怎麼個意思,你至少努力過,嘗試過。縱然事情成不了,你依舊做了他的七嫂,可你想起這件事的時候,至少不會這麼遺憾。”
魚青鸞蹙緊眉頭,這會子她對鳳九的感情還沒到需要衝動到對他表白的地步。她很清楚自個兒的心思,她對鳳九似乎是有那麼一層意思在。
可不知為何,這層意思就是沒能達到沸點。沒法兒對他做那麼熱情似火的事兒。她斂下眉,努力想像著鳳九為她癡狂,縱是違了聖旨也要娶她的畫麵。
結果發現,完全沒有這個可能。他是那麼理智的一個人,他在火鳳忍辱負重的過了那麼多年,如今回來了,總不成說,為著她一個女人,他還能那麼衝動的得罪了他的父皇罷。
耳邊大夫人幾經催促,魚青鸞淡聲道,“娘,您彆為我操心了。這事我自有分寸。”說時,她嘴角微揚,眉梢略抬。“隻要娘親支持青鸞,時時念著青鸞。青鸞便不會覺著孤單。”
大夫人聽她這話一說,麵色便一寸一寸的蒼白下去。她顫然的瞧著魚青鸞,許久都不出聲。
魚青鸞又與她說了會子話,這才告辭出了清心苑。途經清心苑門口時,但見地上印了兩個大大的腳印,腳印四周,枯枝爛葉碎了一地。仿佛有人今日心情極度煩燥,隻好站在這兒辣手摧花。
魚青鸞眼神淡淡,隻作不見,這便甩著帕子出了清心苑。
她換了一襲男裝,改了頭,換了麵。這便出了魚府。她心裡一下子空得慌,全不知道自個兒想去哪兒。
在這個異地的空間,她本該是孑然一身才是。她的腳步本該極為瀟灑才是。可不知為何,她竟就又站到了與九兒初遇的小巷裡。
她抬眸,遠遠的瞧著九兒的窗戶。一月之前,九兒還冒雪去她魚躍苑找她。當時她還想跟他說,叫他嫁進魚府。
可如今,聖旨已下,叫她如何再見九兒?似乎覺出窗外有人,三樓那窗戶吱呀一聲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