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覺出她的冰冷,他微微一僵。合攏的雙臂怎麼也不肯放開。“娘子,你的身子好冷。明明剛剛還那麼用力的打人來的,怎麼才眨個眼的功夫,你就變得這麼冷了?”
魚青鸞緩緩的伸出雙手,反手將他摟住。他一直不說話,固執的非要等到她的回答。
“外頭,天冷。”她緩緩的,一字一字的答道。她剛剛打了很久的人,做了運動。可是她依然覺著冷。
不是因為天,而是因為心冷。這個鳳舞,讓人覺著好冷。那個要娶她的男人,更讓人心冷。
還有,鳳九。
現在連九兒都知道她被賜婚的事了,總不成說,他鳳九反倒不知道了罷!從沒想過,有朝一日會跟他這樣結束。原本還說好,一定要給他做飯做滿一年才成呢。如今,不可能了。
如今,她做為魚青鸞許下的承諾,都再也不可能實現的了。
今夜的月,高懸於空。與青霄出事那晚一般,冰涼寒透,兩梢尖尖。巷口傳來打更之聲,三長一短。一聲,接著一聲。
心口突然劇痛起來,痛到她隻能半張著口,一口一口抽著冷氣,試圖減輕一點痛楚。
一下不成,兩下。兩下不成,三下。可是那痛啊,就像是在她的心底生了根。每呼吸一次,心臟都會糾結緊縮。
九兒似乎覺出什麼,他推開她一點兒,見她麵色蒼白,急道,“娘子,你怎麼了?”
魚青鸞嘴唇開合著,可嘴裡卻吐不出一個字兒來。是啊,她也想問怎麼了。
為什麼她的心會這麼的疼。疼得,似乎要裂開了。
九兒見她連話都沒法兒說了,這便趕緊將她抱了放到紅色綿榻之上。他略嫌冰涼的手,緊緊的按落在她頸間。
不知過了多久,他執起她冰冷的手,放到唇邊。珍惜的輕吻。就好像,她是他心底的珍寶。
“娘子,你的心在痛。很痛。你是在為誰心痛?”為什麼她的心會痛?她人在他的懷裡,心卻在痛。這代表了什麼?代表了她的心裡,終是有了他麼?代表了她終於還是把他當成男人了。是麼?
地上的男人動了下,似乎便要醒來。他火色魅眸微微一掃,青蔥玉指朝著男人一彈。男人再度無聲的倒落在地。暈死過去。
她非但心在痛,而且還在發燒。見她迷迷糊糊的躺著,他忍不住伸出一指,輕按住她的嘴唇。
活該!誰讓你一個人站在外頭吹那麼久的風。人都已經到了窗外,就是不進來!可到嘴的話,終於還是被他咽了回去。
他的指,如同彈琴一般,在她的唇上輕撫。魚青鸞瞠著一雙清眸,她啞道,“九兒,你知道麼?我一直以為自個兒是自由的。可是原來,縱是自由如天上的飛鳥,也會被獵人抓起來養著。”
“我原就是沒有腳的小鳥,合該在天上飛翔。可是啊,九兒。原來這鳳舞的天空,不讓鳥兒飛。這個鳳舞的天空,雲層好厚好重。壓得我都喘不過氣來了。”她手握成拳,一下一下的搥著心窩。想以最簡單的法子減輕心裡的痛楚。
九兒斂著眉,嘴唇薄抿,什麼都不說。他將她搥心的手捉住,放到自個兒的衣服裡煨著。不教她冷了去。
他的麵色現了一抹少有的肅然。似乎有什麼,終於撕裂了他的冷靜。他眸淬冷火。那抹冷火,直衝著教她難受痛苦的鳳舞而去。
甚至是,鳳舞高坐鳳位之人,他的父親,鳳天奇。
手心乍暖,魚青鸞嘴角微微而勾。她下意識的朝著那溫暖的地兒靠過去。九兒擁緊她,按落在她肩膀的大手指骨節節發白。似乎要將她整個都揉進自個兒的身子裡。
火眸再度不受控製的時隱時現,似是兩簇旖旎燃放的火焰。襯著豔色的衣裳,九兒看來似是雪地裡的火妖兒。燭火之下,他的發絲如同流雲飛瀑,發間隻以一支紅色流蘇為飾。簡約之中,卻不失妖嬈。
“娘子,若是在為夫跟鳳七之間選,你會要誰?”不該問的,可他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了。問得那麼小心翼翼。
魚青鸞嘴角一勾,跟天下所有登徒子,壞男人一樣飛快的答道,“自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