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有多熱鬨?”
陸良生坐在台階上,看著那邊的女子將淺青馬係去一邊樹軀,原本甩著蛤蟆道人玩耍的老驢,停下拱著口鼻過去,朝著那馬哼叫,嚇得淺青馬繞著樹小跑。
“不用擔心,不會傷你馬的。”
聽到簷下的書生話語傳來,閔月柔方才放心走過去,一旁的紅憐哼了聲,但也沒做其他敵意的事,拂袖轉身去了屋裡。
“看來,也有人不歡迎的。”女子看了眼那邊紅憐進去的房門,道人偏頭望來一眼,嘿笑起來。
“嘿,那又不是人…..”
話還沒說完,半開的房門,一根樹枝砸他頭上。
閔月柔嘴角輕笑了一下,摟著裙擺在火堆旁蹲下,聞了聞鍋裡的一鍋煮,說了句:“真香。”這才說起京城裡的事。
“原本我父親要過來看看你們,可昨夜回到城裡才知陛下賓天,而京城裡…..唔,已經沒有其他官員了,隻能由我父親出麵,要從下麵提拔官員上來穩住朝中無臣的尷尬局麵,又要主持陛下的葬禮,還有新君登基一事。”
陸良生過來,傳了一根枯枝進火裡,笑道:
“情理之中的事,閔尚書現在是京城裡最大的官了,該是他出麵主持大局,不過新皇應該是陳靖繼位吧?”
女子挽過一縷青絲到耳際,這件事上,她知道的不清楚。
“父親入宮後,沒時間回來,城裡現在亂做一團,衙門又要穩住百姓,街上到處都是人,說起…..”
她瞟了瞟書生的側臉,對方看過來時,忙低下頭,幫忙傳去一根枯枝。
“大家都在說起昨晚的事,又是妖怪,又是龍……好些人嚇得不清。”
旁邊,蛤蟆道人負著雙蹼從院壩中過來,‘啪嗒啪嗒’踩著腳蹼走過女子,墊著腳朝鍋裡望了一眼。
“還有個老和尚是不是也在城裡?”
雖然之前聽過這隻蛤蟆說話,閔月柔還是有點害怕,小心的朝一側挪了挪。
一旁,陸良生看過來,笑道:“這是我師父?”
女子想起那晚衣袍翻飛,持劍淩空的書生,又看去麵前墊著腳蹼朝鍋裡的短小蛤蟆,微微張開嘴,難以合上。
“怎麼?蛤蟆就不能教徒弟啊?”
蛤蟆道人蟾眼微斜劃過眼角瞥來,女性天生就怕這種滲人的東西,何況還是會說話,穿衣服的,閔月柔渾身立馬抖了一下,連連擺手。
“不是不是……”
“不是就好,那老和尚是不是城裡?”
女子小聲回道:“是,那位大師在城裡給人詠經幫忙安穩人心。”
“在那裡就好。”蛤蟆道人負起蹼看向身側的徒弟,威嚴肅穆的開口:“良生,收拾行囊,我們趕快走,為師一見到他,就渾身不舒服!”
陸良生愣了一下,以為師父有要事會說,等來的卻是這番話,那邊的道人轉過臉來,手裡還拿著木勺,瞪著眼睛在鍋邊敲響。
“本道飯都煮好了,你們說要走?!”
蛤蟆跟他對視一眼,片刻,大蹼一揮:“那就吃完飯再走!”
原本說鬨的三人這時忽然都停下聲音,院中側臥的老驢抖了抖耳朵,抬起驢頭,簷下的兩人一妖,就連屋裡的聶紅憐也走出房門。
令得閔月柔心裡陡然一緊,吞了吞口水,小聲道:“怎麼了?”
話語剛落,忽地刮起一陣,原本晴朗的晨陽就在視線裡陰了下來,女子屬陰,直接乾到一股陰寒襲遍全身,顫抖起來。
她又問了一句“怎麼了?”的時候,陸良生起身走出房簷,陰沉沉的天色裡,像是有雨水落下來。
院外雜草道路間,一道高瘦的身影拖著灰撲撲的袍子,頭戴一頂尖尖高帽,撐開油紙傘站在那裡,頃刻,像是在飄一般,朝這邊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