匍匐的身影動了動長足,片刻,書桌那邊傳來話語。
“我知道你叫什麼,彆想著能從這裡逃走。”
陸良生伸手觸去油燈,淡淡的語氣裡指尖一搓,黃黃的火光從燈芯亮了起來,書生放好燈盞,搬了一張凳子走到蜘蛛精麵前放下,坐上去平靜的看著對麵朱二娘。
“接下來,在下問,你來答,可否?”
額頭複眼轉動,打量周圍的陳設,這間房裡四周牆壁、門窗都法力流轉,朱二娘不敢硬闖出去,至於麵前的書生,她也是聽過骨夫人提起過,修為算不上多高,但所學法術多的讓人咋舌,什麼邪術、正術都會。
麵對書生沉穩不驚坐在那裡,朱二娘一身妖法伎倆更不敢施展,戰戰兢兢的縮回八條長足,匍匐去地上,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陸.....陸公子,你問吧。”
沉默兩息,陸良生語調不高,神情冷淡的開口。
“畫紅宜是不是與五色莊有關係?”
沒想到一來就問到點上,朱二娘有些慌亂,沒等她開口,陸良生卻是點下頭了。
“不用回答,從你神色已經得到答案了,你身上應該也有五個火球組成的圖案,一開口就會身死魂滅,對吧?”
前者明顯送了一口氣,眼裡露出感激。
“多謝陸公子體諒。”
“那我再問你,如何知道五色莊的?隻說過程前麵即可。”
門窗緊閉,昏黃的油燈搖晃,照在朱二娘可怖的臉上明明滅滅,她臥在地上嘴唇微微的發抖,好一陣才抬了抬臉。
“是.....是在長安城外,那日陸公子與令師被圍困,才與那人遇上。”
陸良生眼皮跳了一下,臉上終於有了其他表情,蹙起眉頭,身子微微前傾。
“撿這個說,你們遠在西北重重大山之中,如何知曉我與師父被圍?”
或許被嚇到了,朱二娘向後靠了靠,‘咕~’的一聲,咽下一口口水。
“是夫.....不,是畫紅宜,她把你師父的消息遣小妖透露那些修道之人.....陸公子.....我沒有摻和.....隻是被她帶在身邊遠遠看著.....真的什麼都沒有做.....不要將我交給那豬妖,求求你,囚我虐我都行.....”
陸良生問話停了下來,雙手壓在膝上,閉上了眼睛,之前自己一直在推敲,師父如何被人尋到行蹤,想不到竟出在這上麵,正要重新開口,外麵響起道人的聲音。
“老蛤蟆,過來喝酒劃拳!”
院子裡,衣衫襤褸的蛤蟆道人,青腫一隻眼睛,負著兩蛙蹼踩著過一片狼藉走了過去,蟾眼微抬瞥去拿著酒杯的孫迎仙。
“待老夫換身衣裳再來。”
身後,陸家村八條大漢跟著進來,坐去道人那桌,邁開的腿腳間,花白的母雞懨懨看了眼跳上石階的背影,咯咯的打著鳴,昂著頭一瘸一拐的跑去了灶房窩著。
門扇吱嘎輕響,向裡打開,蛤蟆道人側身閃進來,看到匍匐的蜘蛛精,挽起袖口大步走去,抬起短小的蛙蹼啪啪打了幾下,才解氣的跳去床沿。
“良生,給為師端碗水來。”
正思慮的書生回過神,連忙端了書桌上的茶壺,倒了一碗涼茶遞去。
“師父,你一隻眼睛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