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公,怎的到這邊來了?”
窈窕的倩影拖著裙擺過來福了一禮後,伸手摸著兒子的小腦袋,唇角勾著微笑,看著對麵過來的身影。
那邊,陸良生送了韁繩,指了指瀑布後布下的法陣。
“難得回來一趟,過來看看。”
取過驢頭上的師父,腳下一縱,輕飄飄落去潭邊濕漉漉的青岩,伸手一招,奔騰而下的水簾‘嘩’的一聲破開,一幅畫有千軍萬馬征伐的畫卷飛入手裡。
雖說煉成法陣,可終究不是法寶,瀑布後麵洞窟潮濕,上麵法力維持的青墨,長年累月下,還是抵不過天地自然,有些地方多少變得有些模糊。
畫卷拋去半空,懸浮鋪展開,名叫胭脂的狐妖幫忙磨墨,陸良生揭開毛筆封套,沾了沾墨汁。
落去畫上,仔細勾勒模糊的地方,添置一些細節。
“胭脂,往後我可能回來的時間,會少了,這裡還需多多看顧一下。”
一旁胭脂雙手交疊輕放在腹前侍立,看著恩公目光專注的側臉,看去不遠蹲在老驢麵前,遞青草的兒子,笑了一下,點點頭。
“恩公放心便是,胭脂在這方都不舍得離去,自會看顧好。”
“嗯,有你這句話,我便真的放心了。”
陸良生停下筆尖,伸手探去半空,法決引來聚靈陣中的一縷靈氣,牽引去畫幅上,兵馬奔騰、衝殺的輪廓變得清晰凝實,穩固了一下,重新祭起,飛去那方瀑布後麵。
晨陽升上雲端,蛤蟆道人趴在青岩懶洋洋的伸了一個懶腰,不遠給老驢刷毛的明月,撫過鬃毛的小手停了停,陡然拿起腰間的小葫蘆,‘咣當’的晃出兩聲,偏過臉看去一個方向。
脆生生的開口。
“誰在那兒!?”
正與胭脂說話的陸良生隱約感到一股熟悉的氣機,女子聽到兒子的聲音,急忙轉過身,蓮步向前兩步,問出“明月,什麼事?”時,遠遠的,一股磅礴的神力讓她身子忍不住顫抖起來。
女子跌跌撞撞向後退開,被陸良生伸手撐住後背,感受到溫潤的法力蔓延全身,這才穩住了身形。
“恩公......”
她遲疑了一下,陸良生已走去了前麵,那方林野間,窸窸窣窣草葉、樹枝的輕響,片刻,一道身著紅紋黑底衣袍的青年緩緩走出,這世間能有神力的,也隻有宇文拓了。
明月瞪大了眼睛,驚訝的喊了聲:“宇文師兄!”
擋在他身前的老驢扇了扇耳朵,重新匍匐去地上,一口沒一口的咀嚼青草,眸子的餘光卻一直留意著走出林間的青年。
“師父。”
陽光傾瀉,林蔭斑駁落在冷峻的麵容上,宇文拓拱起手,躬身拜了下去。
“拓兒.....”
陸良生知道他在給五元上人做事,可終究是自己一手教出來的弟子,不過此時來棲霞山是要乾什麼?
那邊的宇文拓一向聰慧,自然明白師父的神色表達的含義,抿了抿嘴唇,猶豫了一下,微微低下頭。
“師父,弟子來棲霞山,沒有其他事,隻是拿一樣東西給師父。”
“什麼東西?”
陸良生微蹙起眉頭,目光之中,就見視野對麵的徒弟,緩緩抬手,伸去寬袖裡,有著瑩瑩神光托在掌心,小心的護著什麼。
蛤蟆道人墊著腳蹼,也忍不住拉直了背脊,那方,托在掌心的神光消散,露出一個三朝未滿的嬰孩,肌膚晶瑩、白皙,有種吹彈可破的光澤,駭的胭脂臉色發白,捏緊了手掌,雖是狐妖,可也是一位母親,見不得這種東西。
“你......你......”
一時間,激動的說不出完整的話來,想要上前,被陸良生攔下,他感覺到不到那嬰孩上有死氣,或者生靈血氣,反而是一種淡淡的仙靈之氣。
“這是果實?”
“師父慧眼如炬。”
多數人,包括妖在內,陡然一見,還以為是嬰兒,宇文拓雙手托舉,將那果實隔空飄去空中。
“師父,這是五元上人賜弟子的,凡人吃一個,能得百年壽命,修道中人則能增長上百年的修為,可拓並不是適用,想將它獻給師父,還有師公享用。”
陸良生看著懸浮的‘嬰孩’果實,闔眼嘟嘴盤坐,小手小腳,頗為可愛,書生眉頭更緊,
“為師用不上,天下萬物形由靈長,此物形同嬰孩,你告訴我,它如何長出的?”
輕喝一聲,拂袖將它掃去一側青岩。
蛤蟆道人盯著落到青岩上彈了彈,又飄起來的果實,蟾眼瞄了瞄那邊說話的徒弟、徒孫,盯著這果實,猶豫了一下。
“如此靈物,不能白白浪費了啊,光聞聞就覺得香甜。”
深深吸了一口,咂了咂嘴,長舌滑了出來,拖在岩上,口水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