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
陸良生走出兩步,一旁的岩石上的蛤蟆道人,全然沒注意到,目光緊緊盯著對麵的宇文拓。
“.......你師公也用不上,他雖是妖,可也不再為孽,修身養性,樂得自然,此物你不說來曆,絕不會用,拿走吧。”
鏗鏘有力的話語之中。
站在青岩上的蛤蟆道人,張開大嘴正要一口將果實包進去,聽到傳來的話語,又瞅了一眼麵前的果實,神色一肅,將嘴閉上,負起蛙蹼,頷首望去瀑布,衣角在風裡微微起伏。
“師父!”
那邊林前的宇文拓沒有將那果實收回,拱起手喊了一聲,重重拜了下去,不等陸良生開口,一轉身,身形衝進林子,驚起一片飛鳥的同時,氣機瞬間消失在這方山中。
一想到宇文拓乃神器昆侖鏡轉世,卻得到楊素給的軒轅劍後,打開了前世記憶,為五元上人做事,聯想到對方的道童,也會自己知曉的那句話,待到昨日聽母親說自己的名字乃是一個老道士所改。
書生目光看去懸浮青岩上的‘嬰孩’,細細想著這當中會不會與自己也有關聯。
旋即,又搖搖頭,將這想法拋開。
‘怎會與我有關......我苗根清晰,土生土長的棲霞山人,父母均是此地百姓。’
暫時壓下這個想法,陸良生還是將那果實收起,用法力包裹,以免隨著時間推移,仙靈氣消散。
“師父,走吧。”
托起保持負蹼頷首動作的師父放到肩頭,跟胭脂母子道彆,去往山中另外兩個法陣節點,修補一下畫卷。
天光在走,劃過滿山青綠,棲霞山外,離開聚靈陣範圍的一道流光落到外麵山中某處,濺起的塵埃之中,遠處一顆大岩,畫紅宜一身紅裳,翹著白皙的足弓,慵懶的瞥去一眼。
“怎麼樣,你師父肯定不會收的。”
塵埃消散,見立在那邊的青年麵無表情,掩嘴輕笑出聲。
“看來真被我說中了,話又說轉過來,沒了軒轅劍,你實力如何?”
宇文拓微微側臉,眸子劃過眼角瞥了她一眼,腳步邁開,徑直走去山下。
“我的事,你最好少過問,若非師尊一定要帶上你,覺得你還能用,本太師直接將你打的魂飛湮滅,省得礙眼。”
“喲.....”
大岩上,畫紅宜鞋尖蹭去凹凸的岩表,媚眼輕眨:“.....血靈陣時,你不是差點將我這個師娘弄的魂飛湮滅麼,不......過......”
話語停頓,女子從側臥站了起來,一灑紅袖:“不過,我已經徹底吸收了人參國,本夫人可不懼你。”
走去下山的山道上,離去的背影停了停,宇文拓側過臉,眸子裡儘是冰冷,令得畫紅宜怔了怔閉上嘴,方才重新舉步往山下走去。
偶爾又在某個地勢高處,轉頭回望,天光漸漸傾斜的光芒裡,棲霞山勢延綿,雲霧嫋繞,以及遠方曾經學藝的村落。
一種說不出的感受湧上心頭,宇文拓停下腳步,看也不看跟來的女子,重重拱起手,朝那方拜了下去。
.......
陽光漸漸化作橘紅,霞光蔓延雲間。
山麓鳥鳴清脆,呈出一片喧囂,陸良生牽著老驢從北麵山上下來,霞光照來,一畝畝田野在視野裡展開,漸黃的莊稼在風裡蕩起波浪推去遠方。
忙碌的農人停下鋤頭,直起腰擦去臉上的汗水,笑吟吟的看著田埂上,蹦蹦跳跳的孩子提著水壺過來,遞上一碗解渴的涼水。
不久,仰起臉,粗糙的臉上有水漬濺開,漸落的紅霞裡,一點一滴的雨水從天空落下,哈哈大笑著,扛起鋤頭,抱起孩子,趁著大雨還未落下,跑去村裡。
啪啪.....
雨點落去乾燥的地麵,也落去房屋院牆,留下雨水的痕跡,陸良生牽著老驢與回跑的村人一起回到村裡。
攀爬籬笆的牽牛花雨裡起伏,道人捧著一雙新納的鞋底看了又看,揣去懷裡,心滿意足的翻起道書。
豬剛鬣坐在柵欄後麵,撐下巴看著欣喜的老孫,拿出懷裡珍藏的那卷畫軸,緩緩展開,露出一個女子麵容,細眉如黛,唇抿微笑。
躲避雨水的鳥兒,落去院中柏樹,在枝頭清脆鳴囀,對麵窗欞亮起燈火,紅憐推開窗扇,看著牽驢進院的書生,露出微笑。
籬笆院落,雨水掛著房簷,在夜色裡嘩嘩落下。
書生放開老驢,來到灶房,拉著父母坐下,說起了之後的行程,之後,擦去二老眼角的淚漬,起身回到房裡,籍著暖黃的火光,翻起了書本。
火光輕搖,紅憐掌燈放去書桌,照亮讀書的人影投在窗欞。
夜色靜謐,又變得青冥,夜去晝來,東方天雲泛起一絲魚肚白,不久,陸良生走出房門,向著還未亮起燈火的父母臥房,抬起雙袖,拱手一拜。
牽過老驢遞來的韁繩,道人、豬剛鬣早已在院外等候多時,來到村外山道,與廟中女子依偎作彆。
便是北上返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