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爭奪皇位,皇室司空見慣的,陸良生雖未見過,但在往日典籍上也讀到過這樣的例子,確實有些不好。
“嗯,既然殿下覺得不安,那殿下就照心裡所想去做就是。”
夜色漸深,不久後,宴會散去,皇帝年歲大了,也扛不住困乏,醉醺醺的被宦官攙扶著上了馬車離去。
晉王楊廣也牽過馬來,翻身而上,縱馬出了幾步又勒停駐足,轉身朝山門下站著的身影,無聲的拱了拱手,這才一揮鞭子,帶著身邊數騎奔去曲池坊。
‘當真兄弟連心啊......’
陸良生負著雙袖回去觀裡,看著地上雞骨、酒漬的狼藉,一隻手抬起,寬袖一拂,一陣大風吹了過去,滿地狼藉掀起,卷在一處堆積起來,等明日再打掃。
至於其他人,喝的天高地眩,皇帝一走,各自回了房裡呼呼大睡去了。
這邊,書生走去水池將趴在水池邊飆出清水的師父撿起,攤在掌心,徑直走回閣樓,在燈火下撐著下巴的棲幽目光裡,擦乾放去床榻,蓋上小被子,看到女子呆呆的眨著眼睛,笑著在她鼻尖上刮了一下。
“快些睡吧。”
說著,打了一個哈欠,朝燈火揮了揮袍袖,燈火搖曳一下,房內暗滅下來。
“老妖,我好無聊啊.....”
棲幽的聲音裡,陸良生脫去青衣白袍,掛上床尾架子,躺去榻上,醉意裡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黑暗裡,棲幽撇撇嘴,嘴角一翹,從凳上起來,小心爬上床,將外罩的紗衣丟開,側身趴在書生一旁,臉枕在溫熱的胸膛,感到愜意。
不久,還是懨懨的打了一個哈欠,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窗外月色朦朧,夜蟲在角落嘶鳴。
匍匐林間草堆裡的老驢長耳忽然抖動,腦袋抬起來,像是聽到了什麼,拂過林間的風裡,隱隱約約有歌聲飄來。
“.....漫漫的星月天,絲絲夜雲遊......”
樹梢搖晃,一襲淡青衣裙的女子恍如月色裡走出,輕飄飄落在另一座閣樓樓頂。
清冷月色裡,長袖舞開,歌聲溫婉動聽。
“.......紅袖輕舞人兒美,月上柳梢頭.....淺淺的美人笑,青絲輕撫柳眉愁......輪回一走百年彆,牽掛在心頭......”
對麵,閣樓上門扇吱嘎一聲推開,鋼鬃獠牙的胖大身形緩緩出來,望去遠處樓頂上揮袖長舞的倩影,捏緊了柵欄。
“月兒......真的是你......”
月光朦朧,翻飛拂卷的長袖飄過美人臉頰,淡淡紅唇間,聲音淒美。
“風兒吹著雲兒走......哥哥在天那頭,月上廣寒風冷清,再難見月下玉人兒立.....”
歌聲漸漸消失,月光裡,那道倩影停下來,望著站在遠處的豬妖,矮身福了一禮。
“天蓬保重。”
“月兒!!”
豬口獠牙大張,嘶吼出來,豬剛鬣一躍而起,卷起黑風衝去對麵閣樓,瓦片嘩啦啦亂響一通,樓頂上,哪裡還有那女子的身影。
‘月兒......’
他抬起頭,望去漸漸遮去遊雲之後的那輪清月,“......你也保重!”
.......
遠方的山麓,蜿蜒的山道上,狂奔的戰馬停下來,楊廣站在山崖望去遠方巨大的城池,拱手一拜。
“望兄長將來當一個好皇帝,先生能保天下平安。”
直起身,牽過韁繩正要翻身上馬,腳下陡然噹的一聲,像是碰到了什麼東西,一個黑影搖搖晃晃滾去草叢。
嗯?
楊廣遲疑了一下,走去草間,撥開草葉就見一塊紅色晶瑩的石頭安靜躺在裡麵。
伸手去拿,指尖接觸的一瞬,那東西化作斑斑點點的星光順著他手指蔓延整條手臂,再沒入胸口。
“殿下?!”
侍衛見晉王蹲在地上一動不動,試探的喊了一聲,連忙翻身下馬,那邊,楊廣忽然站起來,走入火把搖曳的光芒範圍,照出半邊臉上露出的笑容。
“沒事,我們.....不去雁門郡了,回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