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隨臣來。”
柔和的燭光照在俊朗的側臉上,陸良生握住隻有魂魄的老人,朝四周垂首躬立的宮女、宦官一拂袖子,身形一陣模糊,泛起法光包裹皇帝升了起來,眨眼沒入穹頂。
頃刻間,站在四周的宮女、宦官動了動,餘光裡見到陛下端正坐在龍椅上,麵麵相覷,貼身服侍的宦官,小心靠近過去喚了聲:“陛下。”
見沒反應,硬著頭皮探手去鼻下,臉色刷的一下慘白,猛地收回手,跌跌撞撞的跑去殿門。
外麵正等候的一眾大臣埋頭低聲說著話,宮簷下的楊廣、獨孤伽羅相互安慰,聽到殿門打開,無數視線齊刷刷的看去門口。
見宦官臉上表情,獨孤伽羅手中捏緊的絹帕飄去了地上,身子顫顫兢兢的站起來。
“陛......陛下......”
婦人頓時慌了神,不顧身旁楊廣攙扶,發瘋似得跑去殿門,看到安詳坐在龍椅上的丈夫一動不動,努力的壓抑情緒,眼淚卻是不爭氣的滑過已有皺紋的眼角,一滴一滴的淌過臉頰。
她身後,楊廣緊抿雙唇進來,看著安詳離去的父親,嘭的一聲跪去地上,門外,等候多時的文武大臣,齊齊跪去地上。
“臣等.....”
人群裡,忽然有聲音喊道:“快看,天上,哎喲......那不是國師.....還有陛下——”
後麵‘還有陛下’四個字,頓時刺激到了在場文武百官,下意識的抬起頭望去那人指去的夜空上,一道綻放淡藍光芒的人影,牽著一個老人飄升去了夜空。
“真的是陛下——”
“皇後,太子,快出來看陛下,在天上啊!”
“......老臣也看到了,確實是陛下!”
甚至有人不顧禮儀,激動的站起來,朝天上大喊,寢殿裡哭泣的母子相互攙扶著,也跑了出來,獨孤伽羅跑出宮簷,站在石階前,望著夜空飛去皇城外的光芒,情緒再也壓抑不住,朝著越來越遠的光芒,歇斯底裡的呐喊。
“陛——下——”
女子的聲音久久回蕩在宮宇上空,遠去的淡藍法光裡,月朧在書生腳下顫出輕吟,陸良生牽著皇帝正俯瞰著下方猶如星河鋪砌的萬家燈火,一覽無遺的在老人眸底延綿展開。
“這......就是朕守護的長安?朕從未想過,她會如此的美麗......”
楊堅此刻站在常人無法站到的高處,看著下方一片片亮有燈火的房舍樓宇,嘴角有了笑容。
“往日,朕也喜歡站在宮裡高樓上俯瞰整座長安,還沒有如此之高見她最裡麵的容貌.......”
風吹過發絲飄舞,陸良生側過臉,輕聲問道。
“那陛下覺得值嗎?”
下方璀璨延綿的燈火照在老人眼裡,他看著下麵一條條街道,逛著夜市的百姓來去,以及延伸更加廣闊壯麗的長安,望向黑夜裡看不見儘頭的山川河流,仿佛都在眼裡一一浮現出來。
“國師......其實朕最初從未想過要當皇帝,安安穩穩的當個隨國公,替百姓多做些實事,可卻因為朕長相,被皇帝猜忌......後來,率軍平齊,也從未想過當皇帝,隻是想天下一統,百姓能安居樂業.......可......”
楊堅無力的舉起手,神情恍惚,“可,最後朕還是當了皇帝......”聲音停頓,就不再說下去,翻看的手掌輕輕拂過身上這件龍袍,沒有實質的感受。
“國師,隋國的安危往後就交給你了,替朕多多鞭策阿摩,讓他像個明君。”
“陛下不說,臣也會這麼做的。”
陸良生國師之位不摻朝政是事實,可不代表不能鞭策皇帝、給皇帝解惑,但影響一個人容易,影響到一個國家大大小小的個體上麵,陸良生其實也沒多少把握。
一旁,楊堅看出他心裡的難題,笑道:“國師一人,就算有通天徹地的本事,確實很難維係天下安危,就算身邊有許多同道中人相助,也有難以顧全的時候,不如朕給你建議。”
“陛下請說。”
“萬壽觀招收一些適齡孩童,訓練他們,專門用來斬出妖邪!”
陸良生搖搖頭,麵前這位老人並非修道中人,並不了解當中困難,解釋道:“修道之法,非人人都可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