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知道。”李金花吹了吹湯藥升起的熱氣,“你是我生的,有什麼我還會不知道?從沒見你學過字,怎麼就突然會了?還有那陸二賴,白天偷咱們家的雞,第二天就長出雞毛,要是神靈那麼靈,這天下就沒有受苦的人了。”
陸良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起來:“原來娘早就知道了…..我還以為我藏的很好。”
“好個屁。”
李金花拿手指戳了一下兒子的頭,笑道:“也就你老實交巴的爹,才會相信。”
“嘿嘿。”
“還笑,你這模樣,怎麼笑的出來,聽你盼叔他們回來講,那山賊都死光了?你殺的,還是……”
婦人眸子瞟去牆壁上的畫卷,陸良生也跟著望去,那畫上美人圖,竟朝這邊眨了眨眼睛,勾起唇角微笑起來。
李金花再是潑辣、聰明,對於這種事還是頗有忌諱的。
“娘把藥給你放這了。”
說完,連忙起身離開房間,但不久,又忽然過來,拿了破舊的香爐,插了三炷香,擺在畫卷麵前。
看到床上的陸良生不解的目光,李金花一邊往外走,一邊說:“再是鬼,那也要吃飯嘛。”
門口的陸小纖雖然也有些怯生生,但還是進來,朝畫上的聶紅憐作了一揖。
隨後看去陸良生,哼了聲,轉身朝外走,學著母親的語氣也說道:“鬼姐姐救過我,拜一下,又不少塊肉。”
陸良生看著母親和妹妹離開,笑著拿過床頭放著的書,反正下不了地,翻來看看也能打發點時間。
剛翻過一頁,門扇無風闔上。
少年放下書時,聶紅憐端著藥碗坐在了旁邊,臉上還帶笑意,大抵是剛才母女兩做的事,讓她很高興。
“其實留下來,也有因為你娘和你妹妹,看著她們,感覺自己還活著。”
“你本來就還活著,不然,我跟誰在說話?”
陸良生接過藥碗,喝了一口,苦的皺起眉,“這藥是誰開的?我好心沒受傷…..隻是法力使用過度。”
看到少年苦成那副表情,聶紅憐笑的更燦爛,她本就隻有十六歲,還有少女的天性,使勁朝碗裡吹了吹。
“涼了,快一口氣喝完。”
“我才不傻。”
陸良生將碗放去一邊,偏頭在屋裡掃了一圈,沒見到熟悉的身影。
“紅憐,那個經常在屋裡的蛤蟆,你看到過嗎?”
“你叫自己的師父是蛤蟆?”聶紅憐捂嘴輕笑出聲:“我早就知道了,那天你們趕夜路回來的時候,我就見過你師父。”
說到這裡,聶紅憐抬了抬臉,蔥白的指尖點在下巴,輕吟了一陣:“你被你爹背回來的時候,你師父悄悄檢查過你的傷勢,然後背著一隻葫蘆,一聲不響的走了。”
“走了?”
陸良生有些不信,皺起望去窗外,嘈雜的人聲還在傳來,金色的晨光傾瀉窗欞。
遠去西麵的棲霞山上,被提及的蛤蟆道人,正背著葫蘆,腰間還有個特製的小包,沿著山腳一寸一寸的搜索,蛙嘴裡輕聲嘀咕。
“老夫怎麼就變得跟那傻徒弟一樣……變成爛好人了。”
蛙蹼撥開比他還高的雜草,石頭縫裡,有一株結有紅色小果的植物,連根拔出來,坐到石頭上,將後背的葫蘆翻到前麵,正要將那株不知名的植物塞進葫蘆口。
前方如同地鼠拱地的土包飛速而來,呯的一下,撞在他身下的岩石,“哎呀。”的人聲在泥土下悶響,下一刻,鑽出滿臉是泥的腦袋。
石頭上,蛤蟆道人也被突然冒出的人頭嚇了一跳,條件反射的跳了起來。
“嘶…..疼死我了。”
孫迎仙捂著腦袋,抹去臉上的泥屑,看到的是一隻蛤蟆單腳站立,一手摟著葫蘆,一手抬起展開,站在石頭上。
一人一蟾詭異的對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