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眉微皺,目光越過師父的頭頂,望去的遠方,林木間,兩男一女帶著一個孩童跌跌撞撞奔跑。
跟著的女人實在有些走不動了,發髻披散搖動。
“走不動了……實在不行了。”
“夫人,再走一段,咬咬牙,再走一段吧。”
抱著孩童的車夫回頭看了一眼,吞了吞口水,看去前麵提刀的大漢。
“我們跑的也算遠了,他們應該追不上,讓夫人和公子休息一陣吧。”
大漢咬緊牙關,他對麵的女人麵色嘴唇發白,臉上全是冷汗,氣喘籲籲癱坐地上,懷裡的孩童也迷迷糊糊,精神萎靡,再走下去,說不定不用對方追上,自己這邊婦孺就已經不行了。
腮幫鼓脹,大漢點頭:“行,但是先走出這片林子再休息。”
言罷,勸說了地上的女人,後者被車夫攙扶起來,跌跌撞撞的跟著走了一截,前方領路的漢子,劈砍擋路的樹枝,目光之中,僅僅數十步之遙,一塊大岩石下,燃著火光。
車夫在旁邊小心問道:“會不會是專門在這裡設伏等我們的?”
“設伏豈會這般光明正大?”
漢子畢竟有武功在身,耳目敏銳,不遠還有一頭老驢伏草間打了一記噴嚏,火光照耀的範圍內,一個書生打扮的青年正坐在那裡,旁邊還有兩個書架。
觀察了打扮、對方的物件,大漢也放下心來。
“是一個書生。”
追逃一白天,幾人確實也累的不輕,既然有人,又有火堆,取暖歇腳最好不過,當先的漢子走近,這才發現那書生竟然獨自一人在下棋,旁邊還有一隻穿著短褂的大蛤蟆趴著,一時間,有些後悔進來。
“這人有些怪異,你們彆說話。”
大漢叮囑了女人和車夫一句,讓兩人稍稍靠近火堆,又將懷裡的孩童放到女人懷裡,捏著刀柄,朝那邊書生抱拳。
“我等路過此處,這位公子還請行個方便,若有打攪,歇會兒我們就離開。”
之前,漢子小聲叮囑的話,陸良生早就聽到了,餘光裡也打量了對方一行人,女子衣著樸素,可露出的頸脖、手掌白皙細嫩,不像是穿這種粗布衣服的女子,另一個男子粗手粗腳,卻是小心翼翼的嗬護左右,明顯是下人一類。
至於拱手的大漢,不用猜也是護衛。
不過荒山野嶺夜裡趕路,遇上什麼人,報以警惕也是應該,陸良生倒不會因為這個生氣。
便是抬手微笑回禮。
“不礙事,這處大岩又非我獨有,壯士和諸位隨意就是。”
“感激不儘!”
說完,兩邊也沒有再交談,靠在女人懷裡的孩童,好奇的抬起小半張臉,看著火堆對麵身影,小聲問道:“娘,那個人他好像在和一隻蛤蟆下棋……”
女人發髻散亂,轉頭間閃過驚鴻一瞥的美麗容貌,聽到孩子的話語,連忙捂住兒子的嘴。
“靖兒,彆亂說話。”
一旁的車夫貼著洞壁,他視線擔憂的看著側容俊朗的書生捏著棋子,神色專注的研究棋盤。
壓低嗓音。
“大人,我覺得我們還是走吧……那書生我看著瘮得慌,常聽人說,半夜路遇俊俏書生,絕非常人。”
“嗯……我也覺得有點古怪。”
漢子同意他說的,做為武人,感覺更加明銳,也不知是不是被追殺的太過敏感,那邊的書生給他感受是越發不安。
“現在就走。”
抓起腳邊的長刀,就要從女人懷裡攬過孩童,嗡嗡嗡…..聲響忽然在外麵響起。
蜜蜂?
陸良生抬起頭,一隻極小的青色鳥兒,快速閃動翅膀,懸在洞口。
正準備離開的大漢看到這鳥,臉色狂變,脫口而出。
“是覓鳥,他們發現我們了,走!!”
就在洞內回響‘走’的一聲暴喝,陡然一條猩紅的黑影閃電般劃過眾人視線,一把卷住徘徊的小鳥。
唰的一下,鳥就不見了,隻剩下一根羽毛緩緩飄落到地上。
“鳥…..鳥呢?”
大漢,乃至背後的車夫和女人瞠目結舌的看著地上羽毛,目光慢慢轉去火堆那邊。
嗝兒!
盤在棋盤上的大蛤蟆鼓了鼓肚子,嘴角還掛著一根羽毛。
“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