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縫虛掩,蛤蟆道人一搖一晃進來,看了眼徒弟在櫃子那邊翻騰,爬去床榻。
“累死為師了……”
見書生沒反應,上了床榻大喇喇一趴,偏頭望過去:“良生呐,你做什麼?”
那邊,陸良生正從矮腳櫃翻找出一些跌打的傷藥,都是以前買來,用過幾回就沒機會再用了,聽到師父的話語,笑著回了一句。
“給外麵那三人用。”
牆壁畫卷裡,紅憐探出頭來,朝虛掩的縫隙看了一眼,口中哼了聲,飄去床上,拿起絹帕,輕輕給蛤蟆師父擦後背上燒黑的地方。
蛤蟆道人揮蹼女鬼的絹帕,坐了起來,感受到火辣辣,疼的嘴角抽了抽,連忙換了一個姿勢,單手撐著臉頰,側躺下來,看著徒弟。
“他們?為師被燒的地方還疼呢,也不說給我……”
說著,燒傷藥遞了過來,陸良生坐到一旁,笑著從小瓷瓶倒了倒藥水,浸在素帛,輕輕敷在蛤蟆後背,笑著點頭:“自然也會給師父敷藥的。”
看著麵前的徒弟,感受灼燒的傷口傳來一陣涼意襲遍全身,不由哼哼兩聲,舒張四肢大喇喇的趴下來,圓圓的蹼頭都繃直開來。
“舒服!”
這幕令得一旁紅憐捂嘴輕笑一陣,伸手從陸良生拿過燒傷藥:“公子還是出去看看那三人吧。”
“不酸了?”
聽到這話,紅憐羞的拿手輕打他,繡花鞋在地上輕跺幾下,趕緊催促書生出去。
“好好,那你替師父擦藥。”
陸良生拿過跌打傷藥,笑著說了兩句,方才打開門走出,那兩個侍衛手足無措的站在簷下,守著自家小姐,也不讓那看起來不像什麼好人的孫迎仙靠近。
“這位道長,還是算了,小姐隻是昏迷。”“是啊,陸公子說不定就拿藥出來。”
看到門扇打開,一個侍衛連忙開口:“陸公子!”
道人回頭看到書生走出屋簷,撇撇嘴退到一旁,嘟嘟囔囔靠去簷柱。
“呐呐…..彆怪本道沒提醒你們啊,萬一要是哪天你家小姐抽風亂跑,或者做噩夢可彆怨誰,真是不識好人心。”
兩個侍衛互相看了看,也不知如何是好,妖怪見過了,仙術道法也見了,甚至還看到人立行走、開口說話的蛤蟆,已經不是他們這種會武功的江湖人能左右的。
過來的書生,將傷藥放去水井邊上。
“彆聽那道人瞎說,不會有事的。”
說完蹲下,指尖搭在閔月柔手腕探了探脈搏,女子長袖上有好幾處撕開的口子,露出的白皙呈出血痕淤青,應該是被追殺途中磕碰造成的。
“隻是一路疲勞,加上受驚過度昏厥過去,你們也彆擔心。”
陸良生隨後起身,取了傷藥過來給她擦上,又包紮了一番,隻是大腿、腰側的傷勢,倒是讓他難辦,總不至於讓紅憐來吧?
萬一……
想到這裡,籬笆院外,遠遠有李金花喝斥父親的聲音傳來。
“就你大方,那麼大隻蜈蚣,拿回來泡酒多好,外麵都買不到的!”
“唉…..你少說兩句行不行。”
兩個侍衛警惕的握去刀柄看去時,手陡然像是被彈了一下,從刀柄行唰的縮開,驚駭的目光裡,陸良生起身擺了擺手:“那是我父母。”
院牆外,李金花叨叨嘮嘮的說著話走過來,看到院中幾人,還有地上昏迷的女子,連忙停下話語,‘哎喲’一聲跑進小院。
“這是咋的啦?剛才還看你們好好的進來,怎麼就躺下一個。”
看到兒子手中的傷藥繃帶,大抵是明白過來,一把奪過,瞪了瞪眼。
“還不幫忙抬進我屋裡。”
“我來我來!”
道人連忙垂雙手笑嘻嘻跑來,就被李金花一個眼神狠狠瞪的老遠,嘀嘀咕咕蹲到簷下:“你叫我來的嘛,又不讓我來。”
那邊,婦人朝兒子使勁擠了一個眼色。
“良生,還愣著乾什麼,多好的姑娘啊,趕緊的。”
咳咳…..
屋裡響起一陣女子咳嗽聲,婦人擠出笑容,哈哈乾笑兩聲:“我說啊,這天眼看就要黑了,一個大姑娘躺在院子裡不是個事兒,趕緊抬回屋裡。”
手悄悄拉了拉兒子衣袍。
陸良生瞥了一眼屋裡,隻得順著母親意思,將地上的閔月柔橫抱起來,走進婦人房間,放到床上,陸老石想要看一眼,被跟進去的李金花瞪的縮回去,悻悻的跑去驢棚,坐到矮凳上繼續編籮筐。
……..
身子傳來火辣辣的疼痛,意識重新回攏,空氣裡能聞到跌打傷藥的氣味。
閔月柔抖動睫毛,醒轉過來,緩緩睜開眼睛,看見的是一個婦人坐在床邊,正在木盆裡扭乾毛巾。
“嬸兒……”她輕喚了一聲。
“醒啦?!”李金花擰乾毛巾,轉過身子,俯身給女子擦了擦衣服下麵,都是女人倒也沒有太多的尷尬,擦完後,將女子衣裳理了理,才開口說道:“藥給你上過了,沒什麼大礙,要說什麼,你就跟良生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