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收拾了毛巾端起木盆起身,朝門口喊了一聲:“良生啊,你進來。”
吱嘎…..
房門輕輕推開,黃昏的光芒從門外照射進來,陸良生走進房裡,出去的婦人越過他肩膀,低聲說了一句。
“老娘就隻能幫到這裡了。”
書生啞然笑了一下,母親出去後側身將房門關好,走到床邊一張矮凳坐下來,女子也坐起身靠在床頭,挽過垂散的發絲到耳際,想起父親如今的境況,連忙說起過來的原因。
“陸公子,我爹他應該還沒擺脫危險,他說京城那個護國法丈是妖怪,襲擊了文武百官,如今他吸引了一部分追兵,讓我趕來這邊向你求救。”
坐在一旁的陸良生點點頭:“我已經知道了。”
“事不宜遲。”閔月柔掀開被子,去將外罩的一件短衫披上,她本隻是皮外傷,敷了藥還有些疼痛,但還不至於下不了地。
“陸公子,快跟我去尋我父親,我怕他堅持不了多久。”
忍著手臂上的疼痛,穿過袖口時,肩膀被陸良生按住,壓坐回床沿,書生搖搖頭。
“我現在走不開,至少一兩天是這樣,何況你知道你父親在什麼地方嗎?有沒有被抓?”
女子畢竟年輕,一直處於京城權貴圈子,沒有經曆這種陣仗,聽到陸良生話語,心裡頓時一急,順著床沿忽然就要跪下來。
“陸公子,我爹他年事已高……”
跪下去的身形被陸良生虛抬手掌,用法力攙住扶起來,將她推回床沿坐好,沉吟了片刻。
“閔尚書不會有事,你不必太過擔心,就算被抓,也會被帶回京城,那麼此事還有轉機。”
說到這裡,陸良生笑了笑。
“我也深知閔尚書為人,那是一個強悍的人物,否則也不會分開,就讓你帶幾個人過來…..”
此刻,聽到書生溫和細語,縱然知道這是安慰的話語,閔月柔心裡也稍微安寧了許多,一想到自己爹爹一生風雨起伏,從來都是鐵脖子硬腦袋的來去,忍不住抿嘴笑了一下。
過得一陣,她想起另外一件事。
“對了,陸公子,另外還有兩個妖怪呢?”
“跑不了。”
陸良生安慰的說了一句,帶著笑意的眸底,卻是有些複雜,他其實也是擔心閔常文的,目光望去窗欞外,照在院中老樹上的殘紅。
又輕聲重複一句。
“跑不了。”
夕陽猶如潮汐席卷過山頭,藏在山勢之中的三幅畫,連起三角法陣,靈氣來回流串將整個陸家村圍在了中間。
原本衝向外麵的透明身形像是撞上了無形的牆壁,退了回來,抬頭望去,彷如鏈接天地般的青靈之氣閃爍法光,隱約間能聽到戰陣殺伐之聲,以及一聲聲恐怖的獸吼、啼鳴。
退了兩步,透明的身形投去山麓,茂密草葉間窸窸窣窣一陣響動,擋路的灌木被壓倒,忽然停下腳步,一陣叮叮叮的鈴聲在附近響起。
嗯?
撥開垂下的枝頭,視線前方,一頭老驢甩著尾巴,邁著蹄子悠閒的咀嚼青草,紫黑袈裟侍女舔了舔嘴皮,一路南下,也是饑餓,迫不及待的逼近過去。
嘶~~
類似蟲鳴,在她張開的口中發出,不過越是靠近,紫黑袈裟侍女卻有種心煩氣躁的感覺,像是前麵那頭癩皮驢非常危險。
‘就吸一口血氣……’
大抵簡單的想了想時,那邊,老驢抖了抖耳朵,抬起了驢頭,靠近的紫黑袈裟侍女與它視線對上,終於明白之前為什麼有些那種感覺了。
轉身,就跑。
下一刻,劈啪幾聲,一道電光火閃就在林間炸開,一片片驚鳥亂飛衝出樹林,不遠的山道上,八人帶著一個滿臉血漿的老頭,提著一隻大蜈蚣過來,聽到鳥群混亂的聲響,抬了抬頭,一頭老驢叼著隻大蜈蚣從山上跳下來,甩著頸脖一對搖鈴,歡快的揚著蹄子,朝遠處的村落跑去。
“好像是良生的驢子。”“它嘴裡叼的什麼?”
“好像跟這隻一樣的蜈蚣。”“嘖嘖…..這裡驢八成也快成精了……”
“呃…..前些天我還想從老石那裡買過來,吃驢肉……”
陸盼偏頭看了看陸慶背著的大蜈蚣,一想到那頭老驢獨個兒都能抓一隻,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將之前的想法趕緊揮去。
“走了走了,彆說話,回村把這蜈蚣油炸一下,讓全村一起來吃。”
“哪個…..打斷一下。”
王半瞎牽著前麵一人腰帶,弱弱喊道:“你們誰發發善心心,送我回富水縣。”
然而,沒人理他。
隻好跟著走去前方的村子,不久之後,夜色降了下來。
還在擔心妖怪逃走的閔月柔,微張著嘴,看著幾個膀大腰圓的村婦,握著厚背菜刀,將三隻大蜈蚣去殼,剁成了幾段,放進架在火堆上幾口大鍋裡,烹炸的嗤嗤作響。
全村跟過年一樣熱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