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刀揮舞,劈過皮肉,那是噗的血肉撕裂的聲響。
枯瘦麵容的腦袋拖著長耳僧帽衝天而起。
站在對麵的陸良生都被這突然變化愣了一下,目光之中那顆半空翻飛的腦袋,沒有任何痛苦的表情。
“糟了!”
掌中托懸的銅錢法劍嗡嗡顫響,書生袍袖揮開:“去!”銅錢法劍唰的直射而出,釘去翻滾落下的頭顱,頃刻,他腳下一蹬,身子化作殘影,猶如魚兒遊過荷葉,從無頭的屍身一側低伏越過。
一把抓過左正陽,拽著他衣襟,兩人一前一後,拉開數十步距離,左正陽倒退的視野裡,翻滾落下的頭顱,避開法劍穩穩落在光禿禿的肩頸上。
他還在咬牙呢喃。
“妖孽……”
背對的老僧身形,緩緩抬起手在頭頸鏈接的斷處扭了扭,響起一陣‘哢’的輕響,仿佛並不受剛才一刀斷頸的影響,然後,慢慢模糊,消失在原地。
嗯?!
看到這一幕的陸良生將左正陽丟去女子那邊,轉身看去法壇,那消失的身形重現,金黃袈裟撫動,普渡慈航豎著法印也朝這邊望來。
“善哉善哉,看來陸公子也是沉浮苦海,不得掙脫。”
陸良生沒有接話,揮袖一招,那邊銅錢法劍四散,齊齊飛來,落入他掌中一瞬,另隻手劍指半空飛快書寫篆文‘陽’。
再是修道大成的妖怪,終是屬陰的。
‘陽’字篆文隨著法力浸入一枚枚銅錢,陸良生一掌推出,銅錢在他掌心泛起金色,手掌探出寬袖,乾坤正道的法力,夾雜篆文儒道之力陡然爆開擴散。
普渡慈航也不得不豎印一掌迎了過去,
轟!
金光在半空炸開,不同的兩股法力相撞,恐怖的氣浪四周激射,空氣中明顯蕩出一個大圈來,寬敞的石階兩側石雕護欄齊齊削去柱頭,石屑爆飛。
老僧周身泛起金色祥和光氣,裡麵一尊蘭花法印的巨大輪廓盤坐蓮花。
“西天法駕在此!”
狂風伏地吹蕩,陸良生衣袍被吹的獵獵作響,下一刻,身形衝上夜空,朝著石階上的法相,雙掌不斷打出,一枚枚銅錢泛起金色,形成光球,自他掌心瘋狂飛射而出。
轟轟轟轟……
漫天金色光球照著普渡慈航傾瀉而下,銅錢接觸白岩石磚接連爆開,寫有‘普渡慈航’漆紅四字的雕刻,都在轟擊下,隻剩後麵兩個殘存。
看著漫天金球,道人看了看自己手掌,咂了咂嘴,這正是他教給陸良生的乾陽掌,想不到居然還能這般用法……
這邊將左正陽救起的一行人,看得目瞪口呆,閔月柔睜大眼睛愣愣的站在原地,手中抓緊的短刀都‘吧嗒’一聲落去腳邊,這完全修道中人的交手,根本是她們這種常人難以接觸的,光是那漫天傾瀉下去的法力,怕是江湖一流高手都難以接下,或者說接下了,也是重傷難治的局麵。
‘這就是修道之人……’
幾乎所有人想的都是這句難以言喻的感慨。
十多道視線望去的那邊,半空之上,密集的光球停下,乾陽掌大部分都沒入那法相當中,卻是連一絲漣漪都未蕩出,陸良生降去地麵,揮手一招,半空懸浮的《陰府索魂葬》唰都飛來。
破爛的石階上方,彌漫的煙塵擴散卷去,露出西天法駕法相,結的蘭花法印猛地化花為掌印激起風雷。
所有人的視野裡,金色光芒乍現,忍不住抬手擋了一下,正麵對的陸良生又是不一樣的了,身前的卷軸蕩起陰氣硬生生擋了一下,畫卷都朝裡凹陷,咵咵咵……書生踩碎地麵,直接向後硬挪出一丈。
“陸公子,還不知?”
祥和光氣收斂回攏,顯出老僧身形豎印稽首,“今夜月圓,本法丈不受任何道法仙術影響……”
陸良生捂著腹部,抬起臉看他時,普渡慈航的話語聲傳去遠方,這片林野外的道路間,一高一矮兩道身影前後在走。
某一刻,好像聽到風裡傳來的聲音,走在前方的短小身形,抬起了蟾臉。
“今夜月亮真圓啊……”
身後的老和尚稽首禮佛,蛤蟆道人閉上蟾眼,後背密密麻麻的疙瘩,泛起紫氣,妖氣彌漫開來,衝上夜空。
…….
法壇外,普渡慈航的聲音還在石階持續。
“.…..世人都愚昧而不自知,陸公子今夜能過來,都在本法丈預料之……”
他背後,甩著禿尾巴的老驢嚼著青草慢悠悠過去,後腿一蹬,還在開口說話的普渡慈航身形一個踉蹌差點撲下石階。
踏踏,僧鞋壓裂地麵,穩住身形,普渡慈航回頭,那老驢撒開蹄子一蹦一跳的跑遠。
“這一蹄,法丈可預料到了嗎?”
陸良生運使法力將剛才受的一擊不適感壓下,伸手抓過麵前懸浮的畫卷法寶,將它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