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也眼前景色一晃,下一刻就被賀臨淵給抱起來了。
賀臨淵是他最防備、也是最不防備的人,時也下意識地就伸手環住了賀臨淵的脖子。
賀臨淵見時也愣愣地看自己,沉聲道:“時路安對你做了什麼?有沒有打你?”
這怎麼感覺變笨了?難道是有哪裡不舒服?
時也這才反應過來。
草,時路安沒對他做什麼,是賀臨淵啊!
時也這下終於找回聲音道:“你怎麼會來?外麵什麼情況?”
賀臨淵蹙眉,“問你話呢笨比,回答,時家怎麼你了嗎?”
時也瞪眼,賀臨淵這是看輕他嗎,隨即拔高了音量道:“那肯定沒有啊!我也不會任由彆人任意踩到我頭上來。”
賀臨淵輕笑,“那你在這禁閉室乾嘛?拉屎?修仙?”
“……”時也癟嘴,“戰術性後退。”
賀臨淵懶得和時也扯皮,抱著他轉身往外走,“怕時路安用爵位壓著檢察官扯皮不放人,我帶私兵來接你。”
時也反應過來,私兵差不多二十人,再加上時家的那外頭豈不是很熱鬨?那他才不要這樣出去!時也隨即拽住賀臨淵的衣領子道:“我能走,我甚至能一百米跨欄!放放放我下來!”
時也完全忘了他其實可以強行“攻擊”賀臨淵自己下來。
賀臨淵把人放了下來。
時也上了幾步階梯才留意到宋年遷也站在地下室門邊。
時也有些疑惑地看身邊的賀臨淵,“他怎麼也來了?”
賀臨淵:“不知道呢。”
一直看著兩人的宋年遷此刻整張臉毫無血色,指尖不受控製地發顫,甚至因為情緒過於紛湧而覺得惡心。
不,也許不是呢。
也許賀臨淵隻是因為和時也有什麼交易,還是因為同學情誼才來接他。
“賀臨淵!”時路安隻覺得麵子被人狠狠地踐踏,總歸賀臨淵已經完全和他撕破了臉,此刻也不管什麼地位差距,軍家權勢了,被人攙扶著忍著痛喝道:“賀臨淵,我和你無冤無仇,你帶著私兵來我家搶我家的人,還在民宅開槍,這算什麼?!有本事我們法院見!”
軍家在首都那是無比地敏感,被高層忌憚那是自然的,一不小心就會被政敵扣上濫用軍權的罪名。這也是為什麼賀臨淵得在法院處理了一天手續才能過來。
賀臨淵挑眉,上前手輕輕搭在時也的肩膀上,“親愛的,你誰家的?”
這就演上了。
時也隨即挺胸,開始狐假虎威,“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當然是賀家的咯!誰要阻止我回家我就讓私兵崩了他們!我看帝國有誰敢和我們對抗。”
草,狐假虎威的感覺好瘠薄爽。
時也一副囂張跋扈,目無王法的樣子。
賀臨淵垂眸輕笑,像是被逗歡了。
兩人站在一旁,惟肖惟妙地演繹了狗男男和惡人夫夫。
時路安被這兩人理所當然的態度哽得說不出話了,整張臉都在扭曲。
而宋年遷表情凝固在臉上,像是失去了知覺。這一瞬間,世界都變了,而自己卻沒辦法去改變,隻有深深的無力和挫敗感。
時也真的和賀臨淵領證了,他那位藏著的“小老公”是賀臨淵。
為什麼?
宋年遷呆呆地看著時也。
時也在看賀臨淵,而時也從來不會對他露出這樣的表情。
時也看賀臨淵的眼神裡無論是生氣、爭鋒相對還是喜愛,那都是充滿濃鬱與熱烈的情緒,就好像賀臨淵在他心裡,認真地牽動他的情緒,甚至有幾分自己都沒察覺到的信任與依賴。
但時也在看宋年遷的時候,他不在時也的眼睛裡。
他們在不一樣的高度,時也看不見他。
即便以前宋年遷搶走了時也的所有東西,時也生氣和他吵架時,他也沒在時也的眼睛裡。
憑什麼呢?
從小四周的人都對著宋年遷的鼻子指責,你一個Alpha怎麼還比不過你身為Beta的聯姻對象,再看看你哥哥,和宋老爺年輕時一樣優秀,你究竟是不是商會會長的兒子啊?
時也就和他說,證明給他們看,年少的時也甚至能闖入遊戲廳在他的狐朋狗友麵前罵他不思進取。憑什麼呢?憑時也是那個彆人家的小孩,是那個存在就是能讓他黯然失色的Beta嗎?
沒事,反正時也這Beta也沒人要,變成Omega也一樣,他家裡人還都是這樣的貨色,還能對他好不成?
宋年遷一直都是這麼想的。但現在時也忽然就爬到了他看不見的位置,還和賀臨淵在一起了,明明他們以前是宿敵。
宋年遷看見站在時也身邊的賀臨淵在輕輕摩挲著手腕上的手表,似乎在等什麼,姿態優雅,仿佛所有的事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賀臨淵確實優秀,萬丈光芒。
和他不一樣。
他真的把時也丟了,時也不要他了。
年少時時也一直追在他身後凶巴巴地管他,但以後時也都不會管他了,他就像從時也的世界退場那般。
與此同時,檢察官終於到了。
時路安眼睛一亮,失血再加上疼痛,他此刻臉上已經沒有了血色,見到檢察官像見到救星那般,指著自己的腳道:“你們可算來了!看到沒?這大廳的情況你們看到了吧?軍家在首都開槍撒野了!”
時路安以為這批檢察官是因為他發了求救通話才來的。
檢察官們麵麵相覷,為首的那位道:“去,把人逮捕了。”
時路安就見檢察官們朝自己走來,然後架住了自己。
“走。”
時路安:“……?”
檢察官道:“時路安公爵在去年參與的帝國建設工程中涉及貪汙與受賄,緝拿歸案。”
時路安整個人都不好了,“你們說什麼!”
“你們有病吧?!”
“放開我!”
裴淑成也慌了,上前拉住時路安哭道:“怎麼回事啊,怎麼回事啊?!檢察官大人,你們抓錯人了吧?”
拉拉扯扯的。
時路安就在一片嘈雜聲中被拖下去,塞進法院的飛行器裡了。
時也看完這鬨劇,心情很好,咧嘴道:“活該!”
隨後轉頭問賀臨淵,“你怎麼這麼勇,還直接開槍了,不怕惹上麻煩哦?”
賀臨淵歪頭,“是麻煩該怕我。”
見宋年遷還站在一旁,時也問道:“你來乾什麼啊?”
還帶了私兵,不會是……要接他?
但看著也不像啊,這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和時路安一夥的呢。
宋年遷沉默了須臾,抬頭笑道:“時路安貪汙的證據出自我們宋家啊,我來送證據……”
時也打斷道:“哦對,我知道,我讓哥哥去取的,替我謝謝宋老爺啊。”
宋年遷沒說話了。
時也說完轉頭對賀臨淵道:“所以呢,現在乾嘛,回學校?”
“嗯。”
兩人一起離開了,賀家的私軍也一並跟上。
宋年遷待在原地站了好久,最後才離開。
……
時也坐在飛行器裡摸出了最後一顆糖,動作很小心地吃了。
好餓。
見時也砸吧砸吧嘴的樣子,賀臨淵低聲道:“關進去後沒讓你吃飯?”
時也不以為意道:“都關禁閉了,那自然是不給吃的啊,不過這個套路我從小到現在已經麻了,不吃死不了。”
賀臨淵:“難怪你現在那麼貪吃,像個豬。”
還愛囤零食。
時也冷笑,“那你是豬?”
賀臨淵:“也許唄。”
接著賀臨淵便閉目養神,沒再說話。
下了學校就趕去法院和那些老頑固逼逼叨叨威逼利誘了一整天,賀臨淵確實是有些累了。
時也則是低頭給時宜報平安。
時宜:[看來你和賀臨淵相處得不錯。]
時也:[?]
時宜:[他陪我在法院待了快一天,否則不會那麼快,法院一批準我看他就馬上帶人去時家了,急得很一點都沒拖。]
時也愣愣地看賀臨淵。
賀臨淵察覺到過分炙熱的視線,睜眼看時也,“小狗又想乾嘛。”
時也頓了片刻,忽然道:“我想吃飯,肚子餓。”
賀臨淵心道,本來就打算帶時也去吃飯的,隻是沒想到小狗會忽然坦誠地說自己餓了,似乎對讓他幫忙,用他的錢這事上沒那麼介意了,那既然如此賀臨淵便順勢問:“你要吃什麼。”
“都……”時也原本想說都行,結果靈光一閃,眼珠子一轉,賊兮兮道:“我要吃明月台的菜!”
賀臨淵:“?”
明月台是帝國最高級與昂貴的餐廳之一,食物那是一等一的好吃與精致,但除了價格讓人聞風喪膽之外,這家餐廳因為講究,所以座位很少,基本都被預定滿了,貿然這樣去是找不到位置的。
時也這個純粹就是刁難人和延續在時家的戲,進行一些無理取鬨。
賀臨淵皮笑肉不笑,“喲喲,我的小老婆還挺驕縱啊,吃個飯都要這麼事兒逼。”
時也擺出同款的笑,“那可不,畢竟我的小老公威武神通,無所不能是吧。”
時也也沒認真想去,他就是之前聽說了這裡的逼格和價格,然後窮逼震驚,把這個當成一個梗了,於是想了想又道:“我想吃麻辣燙,重口味的,哪裡都行。”
賀臨淵低頭用終端給飛行器的自動駕駛係統搜索位置。
二十分鐘後,他們抵達了靠近城郊的明月台。
時也:“?”
時也:“???”
明月樓是古地球設計,鏤空花窗朱紅大門,飛簷與鬥拱精致地交錯,被木雕點綴。
時也:“你真來?沒有預定我們……”
賀臨淵:“走後門,刷周彆故的臉,這是他家的合股產業之一。”
說著就見另一台飛行器降落,賀臨淵直接把他兄弟們都叫來了,周彆故遠遠看見時也,懶洋洋地和時也打了個招呼。
路曲見到時也直接裂開了,“臥槽老大約我們吃飯為什麼時也會在!難道是要在吃飯的時候集體霸淩他嗎?!這不太好吧。”
周彆故不想和傻子做朋友,於是他禮貌性地後退了兩步。
鐘明望因為太憨,還在認真地看線上菜單。
時也咽了咽口水,拽住賀臨淵的胳膊道:“那啥,我們換個地方吧?我沒錢。”
賀臨淵道:“你表現好一點,我請你吃。”
時也隨即生氣,“那你把吃的錢兌現成現金給我啊!就這樣吃掉我會心疼的,我的胃它不配!”
賀臨淵挑眉,“那我請你吃這一餐,再把這餐等價的錢給你,這樣你就不心疼了吧。”
時也想了想,美滋滋道:“那行。”
周彆故拽著兩人先進去了,兩人走到大門邊上,時也反應過來道:“那我豈不是占你兩次便宜,這不行。”
感覺自己好惡毒啊。
而且自己之前還說了,不用賀臨淵的錢。
賀臨淵停下腳步,“笨比,我們已經來到這裡了,周彆故他們也來了。”
時也痛苦極了:“那賒、賒賬吧,我以後還你。”
賀臨淵定定地看時也。
時也以為賀臨淵這是覺得自己這窮逼肯定還不了錢,於是低下了頭道:“我真不是斤斤計較,小氣還賴賬的人,我說了會還就是會還。”
說完凶巴巴地抬頭,“你不信就算了,你不信也得信,你不願意我就揍你!”
賀臨淵轉身走進去,裡頭山明水秀,層層疊疊。回廊藏在山水之間,有竹葉悄悄地穿進了走廊。
一框一景,移步換景。
照理來說這樣的景色是非常宜人與讓人放鬆的。
賀臨淵慢慢地走著,也沒回頭看時也,“斤斤計較,小氣,賴賬,這些是宋年遷和你說的?”
時也眨巴眼,賀臨淵怎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