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三，二……”
深淵正超賀臨淵衝去，時也能看見賀臨淵身後逐漸被黑影覆蓋。
賀臨淵沒有躲，時也也在倒數，聲音乾澀。這一刻他直麵的世界裡隻有眼前龐大、漆黑的深淵與賀臨淵。
賀臨淵就在眼前，比所有言語和讚繆都有力量。
“一！”
幾乎在深淵快要碰到賀臨淵機甲的時候，時也那台執行官的機甲發射出巨大的炮火，從賀臨淵的機甲上方轟了過去，精準地砸在深淵的晶片上。
轟隆————
深淵應聲倒地，世界恢複平靜。
時也愣愣地看著依舊在原地，和他對視的賀臨淵。
這就是，和賀臨淵合作的感覺。
時也這才想起喘氣。
四周的人群也才想起坐下、虛脫。
賀臨淵和時也下了機甲詢問人群，再加上檢測器的探測結果，確認了這四周雖然警報最響，但其餘的深淵要麼已經吃飽在短暫休息、要麼村民成功逃走，這四周暫時沒有深淵出沒了。
但深淵隻是暫時藏了起來，他們還在。賀臨淵和時也還不能離開，得隨時準備再應戰。
賀臨淵和時也看了對方一眼，決定跟著村民一起到他們所謂的暫時安全的地方去。
——是一座山洞。
隻有一個入口，很極端，如果守不住洞口就沒有翻盤的機會了。但在這樣同樣極端的情況下，這些沒有作戰能力與機甲的普通人還不如這樣搏一搏。
倒是方便了時也和賀臨淵。
兩人一左一右將機甲停在山洞口，接著先和村民進洞觀察。
裡麵有很多人。
其中一個老人家看著是村長，見到時也和賀臨淵表情並沒有多喜悅和歡迎，隻是淡淡看了眼就不再理會了。
似乎不認為兩人能救他們。
賀臨淵用手肘指了指時也道，“去和他們交涉交涉。”
時也：“？”
賀臨淵挑眉，“你長得乖一點。”
說起來有點離譜，但時也的長相確實是可愛軟萌的，圓圓的臉蛋和鬆軟的奶茶色卷發，還有Omega這個外掛，是長輩會喜歡的類型，和賀臨淵完全相反。
而且時也現在還在發情期，賀臨淵找了個借口讓他在溫暖的山洞裡待，自己在外麵守著。
賀臨淵離開山洞後，時也看了看安靜的、都在休息的人群，抓住了衣角在醞釀怎麼開口。
“你是Omega？”
原本神色有些忌憚和生冷的村長在賀臨淵離開後，看著站在一旁有些無措的時也，蹙眉道：“軍部現在已經窮酸得讓Omega來前線了？”
坐在村長身邊的男人也道：“冷不冷？要不要過來坐。”
男人指了指他們眼前的篝火。
時也鬆了口氣，“謝謝。”
他也不是怕生的人，要是麵對同齡人還是個社牛，但他拿捏不準該怎麼和眼前的村民交涉。
這裡的人和首都完全不一樣，首都人信任軍官，即便在深淵季節也依舊過生活，情緒也沒怎麼被影響。
但在這裡的人因為沒有被照顧，所以村民對軍官甚至是有些不滿的，時也見所有人的臉色都很不好，疲憊、恐懼，渾身也有些邋遢。
時也回想到他剛來的樣子——深淵的嘴裡還叼著身體。
他忽然有些羞愧。
時也試探道：“你們打算一直待在這裡嗎？”
村長身邊的男人，一個強壯的Alpha，可能隻比時也大了幾歲，看著應該是村長兒子道：“是啊，不然還有哪裡可以去？”
時也道：“我叫時也。”
男人道：“陳宇。”
時也：“可以去這附近的軍事基地，這樣我們就可以集中防守了。”
陳宇麵色複雜。
村莊直接冷哼道：“去送死嗎？”
時也正想說什麼，村長直接打斷道：“不用勸，軍部年年都在勸我們集中起來，我們信了才是傻子。”
陳宇歎了口氣道：“我爸說話比較直，但這確實是事實。我們沒有首都人高貴，軍部根本照顧不到我們這些人，集中起來也沒有人會幫我們抵擋深淵，與其積聚起來被剿滅。還不如散在各處，隨時準備逃跑，各自找地方躲，至少還能搏一搏。”
兩人也是看時也是個身形嬌小，看著似乎很怕冷又“脆弱”的Omega，之前混亂時沒看清他作戰的樣子，反而對疏散他們的賀臨淵比較有印象，這才和他多說了幾句。
時也問道：“這附近還有其他在逃竄的人嗎？”
村長低聲道：“不知道，和我們沒關係，我們已經自身難保了。”
時也垂眸，沒說話了。
陳宇將一顆小小的番薯給了時也。
他自己和村長都沒吃，時也推辭了一番，但大家似乎都有根深蒂固的想法，那就是得先讓老人、孩子和Omega吃飽，時也便作罷了。
山洞裡很安靜，可能是害怕說話聲引來深淵，隻有偶爾被可以壓低的窸窣聲和火燃燒時的劈啪聲。
天就快要亮了，熬過天亮就能暫時放下戒備休息。
時也坐在火堆邊上，見除了被指派守夜的村民，其餘人都睡了後便抱著陳宇讓出的毯子來到了山洞外。
山洞外頭在下著雪，賀臨淵靠著山壁翹著腿閉目養神，肩頭上落了一層雪。
時也將毯子蓋了上去，賀臨淵輕笑，“時也同學騙了不少好東西啊。”
賀臨淵看了眼時也手中的番薯。
他和時也的機甲上都有應急的營養液，不過壓縮液體自然怎麼都沒有熟食好吃。
時也把番薯瓣成兩半，遞給賀臨淵道：“誰讓你長得那麼不討人喜歡。”
賀臨淵道：“不吃。”
時也挑眉，“哦？和他們一樣，因為我是Omega要讓給我吃是吧？那我現在就回家去，你自己打仗，Omega不能上戰場哦。”
賀臨淵哭笑不得，接過時也手中的番薯和他一起吃了起來。
時也沒有回去，隻是和賀臨淵一起待在外頭，
兩人一起披著毯子，賀臨淵問道：“剛才不怕麼？”
他指之前和那個殺了人的深淵戰鬥的時候。
時也道：“你在我前麵。”
頓了頓，時也同樣問：“倒是你，不怕麼？深淵就在你後頭，撞上你你就沒命了。”
賀臨淵道：“你在我前麵。”
時也一愣。
兩人沒說話了，隻是安靜地看雪。
時也還在發情期，比起溫暖的山洞，待在賀臨淵身邊他更舒服。
無論如何身體還是因此被影響了，累了半天後時也便不打算勉強，靠著山壁睡了。
賀臨淵定定地看著睡著的時也，朝他伸出了手，最後頓了頓，還是克製地收了回去。
距離天亮還有兩個小時的時候，時也忽然被一個細微的聲音吵醒。
“哥哥……”
時也和賀臨淵轉頭，就見一個小女孩站在山洞口邊上，怯生生地看著他們。
時也揉了揉眼睛，帶著濃濃的睡意問道：“怎麼了？”
小女孩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山洞裡，像是確認沒人看見她才踮著腳湊到時也身邊。
“我，我有事想和你說。”
時也眨巴眼。
小女孩抓著衣角，有些害怕但又實在沒辦法，努力組織著語言道：“那個……”
時也伸出手笑盈盈地揉了揉女孩的發頂，溫聲道：“你慢慢說。”
對上時也的臉，女孩忽然間就敢說了，她道：“能不能救救我的姐姐啊？”
時也一頓，“她在哪裡？”
“在……”女孩想了很久，很努力地從記憶裡翻出來，“瀑布旁邊的村子。”
瀑布旁邊隻有一個村子，是目前沒被波及的村莊，時也道：“她發生什麼了？”
女孩低聲道：“我是聽我媽媽他們說的，他們說那裡的人要把姐姐燒死。”
這事就很奇怪了，時也蹙眉道：“你的姐姐為什麼會在隔壁村？”
“結婚！”女孩回答得很快，隨後又低下頭，麵色蒼白，“他們好像不管姐姐，但我不想姐姐被燒死。”
“為什麼要燒死……她？”
女孩道：“他們說，姐姐是深淵。”
時也愣了。
女孩泫然欲泣，“她明明不是，深淵是怪物，我的姐姐是這個世界上對我最溫柔的人，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