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寶衣急忙低下頭。
目光卻又悄悄落在他的手上。
他的掌心滿是薄繭,硌得她手背生疼。
她心中莫名不安,下意識翹了翹小手指。
蕭弈的眸色更加晦暗。
小姑娘的手白嫩綿軟,握在掌中,比上等的絲綢還要舒服。
而那根翹起的小手指青蔥纖細,指尾折斷,指尖透出一點乾涸的嫣紅血漬,正不安地微微勾動,像是撓在了他的心上,令他心裡癢癢的……
他逼著自己把注意力放在紙上,握著她的手落筆。
“蕭道衍……”南寶衣疑惑地呢喃出紙上的名字,“是誰呀?”
蕭弈回過神,臉色發冷,隨手將那張紙揉成團。
南寶衣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就生氣了。
她偷偷瞄了眼紙團子,暗暗把那個名字記在心裡。
此時殘陽如血。
南寶衣忙著練字時,她的老父親正忙著一家團圓。
錦官城沿街酒樓。
南廣點了滿滿一桌菜,全是南胭愛吃的。
父女倆談笑風生時,柳氏娉娉婷婷地來了,身後還跟著兩個拎了大包小包的丫鬟。
柳氏已經生過兩個孩子,穿戴打扮卻如同新婦,梳隨雲髻,穿水綠撒金花煙羅裙,走路的姿態婀娜多姿,不愧是當年玉樓春的台柱子。
她落座,接過南廣遞來的茶水,笑道:“還有半個月就是過門的日子,我特意去街上買了些胭脂水粉、金釵首飾。老爺,我沒什麼家底,聽說二嫂是鏢局出身的大小姐,我真怕以後被她比下去呢。”
“二嫂行事雷厲風行,毫無女人味兒,怎麼能跟你比?”南廣溫柔地摸了摸她的手,“可憐見的,等過門以後,我求母親多給你打幾套首飾頭麵。”
柳氏含羞帶怯,“老爺,妾身還有一事相求。”
“你隻管說!”
“妾身的親戚都在外地,一時半會兒趕不過來。所以我想請我的小姐妹們去府裡參加婚宴,給我撐撐場子,您看成不成?”
她經常打麻雀牌,因此結識了一群小姐妹。
都是三教九流的女子,如青樓老鴇、富商外室、官家小妾等。
她們不信她能嫁進南家當三夫人,她偏要叫她們親眼瞧瞧,她柳小夢的能耐!
南廣想都沒想就點頭答應。
他去西房如廁時,南胭忍不住勸:“娘,您那些朋友都上不了台麵,請她們過去做什麼?這不是叫彆人看咱們笑話嗎?”
柳氏掏出一麵掌鏡描眉,斥責道:“大人的事,你懂什麼?我給你爹當了十幾年外室,卻連府門都摸不著,不知道被她們笑話成什麼樣!如今好不容易揚眉吐氣,當然要叫所有人都看看我的威風!”
她收起掌鏡,“好女兒,你進府這幾日過得怎麼樣?南寶衣有沒有欺負你?”
南胭紅了眼圈,“她仗著府裡長輩疼愛,自然百般欺負女兒!隻恨娘不爭氣,害我至今都是個外室女的身份……”
柳氏歎了口氣,憐惜地摸了摸她的臉蛋,“再忍忍,咱們的好日子就要來了。等娘當了夫人,就給你挑一門好親事。”
南胭想起南寶衣的親事來。
南寶衣真是好命,竟然能嫁給蜀郡太守的嫡子……
聽說程公子正在長安遊學,功課和相貌都是頂好,將來肯定要入仕做官,到時候南寶衣就是正正經經的官夫人了,多榮耀啊!
她小聲:“娘,我覺得南寶衣那門親事就挺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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