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衣……你的名字真好聽!”年輕漢子雙眼發光,“我姓嚴,因為在麥田裡出生,所以我娘給我取名嚴麥。我今年二十五歲,尚未婚配,家中有三十畝良田,兩頭水牛。我從軍已有十五年,略攢了些銀錢,前些日子在錦官城青衣巷買了座三進的小宅院。”
南寶衣挑了挑眉。
這老實巴交的年輕人,眼神熾熱又害羞。
大約軍營裡的漢子都實誠,他嘰裡呱啦倒豆子似的,把身家情況全部說了出來。
要是她沒猜錯,這位嚴參將怕是看上她了。
南寶衣對他稍加審視。
五品參將,薄有資產,但絕對養不起她。
比起世代簪纓的權貴子弟,起點太差,上限太低。
重活一世,南寶衣隻有兩個願望。
保南家一世平安富貴,嫁盛京城掌權之人。
所以簡而言之,這位嚴參將不是她的良配。
她笑容客氣疏離:“嚴大人年紀輕輕就能當上參將,真是厲害,小女敬佩。今後,還望嚴大人對我哥哥多加照拂。”
她行了個退禮,頭也不回地走了。
直到倩影消失,嚴參將仍舊舍不得收回視線。
他戀戀不舍地轉向蕭弈,“你這位妹妹,真是知書達理、溫婉賢淑。不知可有說親?”
蕭弈嗤笑。
嬌蠻任性的南嬌嬌,竟也會被稱讚知書達理、溫婉賢淑。
世人眼瞎嗎?
更何況那小姑娘挑剔的很,擺明了看不上嚴麥,也值得他巴巴兒地問她有無婚配。
他淡淡道:“婚配與否,與你何乾?”
“這……我不也是想,那啥嘛!”嚴麥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畢竟我年紀也不小了,同村的兄弟都抱倆娃了。”
蕭弈勾唇:“我妹妹自幼錦衣玉食,每年裁製七十二套新衣,每季添置九套首飾,繡鞋必須是蜀錦織金的,早膳必須有十二道點心,廚房須得時時燉著燕窩,非雪水露水烹製的茶不喝,非海陸空禽畜俱全的膳食不吃,非七天內新製的胭脂不用。你,養得起嗎?”
南寶衣小字嬌嬌。
這“嬌嬌”二字是如何得來的,恐怕外人沒幾個知道。
嚴麥聽得目瞪口呆。
這是娶媳婦還是供菩薩?!
就他那點家底,要是養這女孩兒,根本撐不過半月!
他那點子旖旎愛意嚇得煙消雲散,歎息道:“乖乖,這得怎樣的人家才能養得起哦?!”
蕭弈不緊不慢地翻過賬冊。
蜀郡養得起南嬌嬌的家族,屈指可數。
但毫無疑問,程家,是養不起南嬌嬌的。
“差點忘了!”嚴麥忽然一拍腦袋,“司徒將軍讓我來傳個話,請你去一趟青城山,督糧查賬。”
……
南寶衣回到南府,已是日漸西斜。
她坐在秋千上發呆。
想不明白自己去軍營這一趟,究竟是為了什麼。
她什麼好處都沒能撈著,還被蕭弈凶了一頓,叫她滾。
“滾就滾,難道我會巴結你一輩子嗎?”
“我也就是利用你而已,瞧你那得瑟勁兒!”
少女窩著火,揪下一朵牡丹花,在掌心捏得稀爛。
“會看賬有什麼了不起,不就是算賬嘛,給我一把算盤,我也能算!誰稀罕你教?”
正碎碎念,荷葉突然慌慌張張地跑過來:“小姐,府裡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