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麵色沉了沉。 .
他的未婚妻是南府五姑娘,南寶衣。
聽說她粗鄙淺陋、不通詩書,原以為隻是誤傳,可她的信卻證實了這一點。
從前南寶衣給他寄信,全是情意綿綿的閨房話,也不嫌惡心。
最近這一封,張口閉口都是銀子,不愧是出身商賈的姑娘,文章裡充滿了銅臭味兒,簡直有辱斯文!
小廝見他臉色不好看,立刻賠起笑臉:“夫人不是在信裡說,還為您物色了另一位南府姑娘嗎?聽說叫南胭,美貌出眾,姿態嫻雅,頗通詩書。雖是外室所出,但南三老爺十分寵愛那位外室夫人,料想嫁妝什麼的,不會比南寶衣差。”
青年揉了揉眉心。
他不想為這些俗事煩惱,見前麵有一座還在營業的書局鋪子,吩咐道:“停車,我去買幾本書。”
馬車徐徐停在路邊。
程德語剛踏出馬車,就見書局門口起了爭執。
掌櫃的把一遝宣紙丟到雪地上,滿臉嫌棄:“什麼酸溜溜的詩文,還想請我為你刊印詩集?做夢吧你!就這種詩,酸不拉嘰的,就算刊印成冊,也沒人買!”
說完,氣勢洶洶地回了書鋪。
一位美貌年少的姑娘,不過十三四歲年紀,身姿猶如弱柳扶風,小臉蒼白可憐,無助地彎腰拾起那些稿紙。
寒風卷起她的襖裙,有種出塵之美。
一張稿紙被吹到程德語腳邊。
他拾起,隻見上麵的簪花小楷極為清麗婉約,寫的乃是閨閣小詩,引經據典的,倒也齊整。
他把稿紙遞給少女,“你寫的詩?”
南胭垂著頭,小聲道:“小女不才,讓公子見笑了……”
“我以為,寫的倒是極好。”程德語笑了笑,“畢竟是閨中女子,能寫詩作詞,實屬了不得。敢問姑娘芳名?”
南胭俏臉微紅,心中泛著暖意。
她參加完南寶蓉的婚禮,就獨自來到翰林街,尋了一家最大的書局,本想效仿那位“陳詞唱穿”,也寫書大賣,誰知道掌櫃的翻了幾首詩,就譏諷她東施效顰,還說她的詩都是無病呻吟,矯情的很。
如今遇見知音,還是如此俊俏年輕的公子,她自然高興。
她柔聲道:“小女乃是南府的姑娘,名喚南胭。不知公子貴姓?”
程德語愣了愣,隨即笑出了聲。
“公子笑什麼?”
程德語溫聲:“巧得很,我們兩家竟是相識的。我乃是程太守家的二公子,程德語。”
說著,溫柔地朝她作揖行禮。
南胭急忙回了一禮,心臟怦怦亂跳。
沒想到眼前這位公子哥兒,竟然是程德語!
想來,他才從盛京城遊學歸來。
初遇便是惺惺相惜英雄救美,真是天助她也!
她紅著一張俏臉:“剛剛被掌櫃的羞辱,令程公子見笑了。”
程德語望了眼她抱在懷裡的稿紙,“你的詩秀麗工整,自然曲高和寡,尋常粗人欣賞不來。”
南胭俏臉更紅。
這兩人說話的功夫,蕭弈和南寶衣終於走了過來。
南寶衣盯著長街對麵那對男女,滿臉不敢置信。
程德語,回來了?!
那少年穿著華貴的貂皮大氅,側顏溫潤如玉,瞧著斯文儒雅,卻隻有她知道,他的心有多麼惡毒!
他辜負發妻,在新婚之夜與南胭勾搭成奸。
他不忠不義,與人合謀竊取南府滔天富貴,害南家滿門被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