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休棄她還不夠,在老皇帝巡遊蜀郡中風暈厥時,因為欽天監說要陰年陰月陰時出生的女子前往禦前侍奉衝喜,於是他乾脆利落地把她獻給老皇帝,賣做衝喜的宮女!
隔著滿街燈火,南寶衣死死盯著程德語。
她嬌弱的身軀不停發抖,緊緊握著細白的雙手,指甲幾乎掐破掌心血肉,卻根本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她一步步走向程德語,胭脂紅的裙擺在寒風中烈烈翻湧,像是翻湧著無數血海深仇。
一輛馬車疾馳而過。
蕭弈冷著臉把她拉進懷裡,“找死?!”
南寶衣閉上眼,哭著抱住蕭弈的勁腰。
淚水濡濕了他的衣襟,暈染開圈圈深色。
蕭弈心尖微顫,宛如鈍刀割肉般疼痛。
他蹙著劍眉,冷眼睨向遠處的程德語和南胭。
他認得那個男人是程德語。
難道小姑娘是因為發現未婚夫和姐姐言笑晏晏,所以吃醋痛哭?
可是,她明明說過想要退婚……
或者她隻是嘴上說要退婚,但心裡麵依舊愛慕程德語?
是了,她寫的話本子,都秉承著“打是情罵是愛”的精神,無論女主角被怎樣折磨,依舊對男主角情意不改。
南嬌嬌,恐怕就喜歡那種調調吧?
蕭弈覺得自己仿佛抓住了重點。
但小姑娘哭成了淚人兒,到底叫他心疼。
他寒著臉給她擦去眼淚,“再哭,就把你扔進護城河。”
南寶衣的淚水來得快,去得也快。
她哭過一場,心情舒暢許多,仿佛前世鬱積的所有不平和怨恨,都隨著淚水煙消雲散。
而餘下的,是有仇報仇的果斷。
但報仇之前,她得先退婚!
她對蕭弈道:“二哥哥且在這裡等我,我去去就來。”
她走到書局門口,“喲,這不是姐姐嗎?這位公子是誰呀,瞧著一表人才衣冠楚楚的,莫非是你姘頭?”
她故意如此說話,既能羞辱程德語,還能給他留下自己粗鄙淺陋的印象,好叫程德語主動跟她退婚。
程德語眉間微蹙。
剛剛看見這小姑娘容貌極好,他還曾有頃刻動心。
可是如今聽來,她的言談十分粗俗,真是有辱斯文。
既然她喚南胭“姐姐”,想必她就是他的未婚妻南寶衣了。
想起那些信,他不覺更更加嫌棄她。
南胭暗暗得意。
南寶衣定然沒認出這位公子就是程德語,所以才胡言亂語。
如此也好,叫程公子瞧瞧南寶衣有多粗俗,才能叫他退婚另娶。
她端起大家閨秀的架子,溫聲道:“嬌嬌,不得胡言。這位公子乃是程家二公子,是你的未婚夫呢。”
“原來是程家哥哥!”南寶衣露出心花怒放的表情,“程家哥哥,你什麼時候回錦官城的?怎麼也不去南家跟我打聲招呼?多年未見你變化好大,嬌嬌好想你呀!喲,你這貂皮大氅真好看,多少銀子買的呀?”
她伸手就去摸程德語的大氅。
程德語十分嫌棄,重重拍開她的手,“當心碰臟了!”
南寶衣捂住被拍紅的手背,沉默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