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然年幼,但她知道這個哥哥不被全家人喜歡,他一定沒有吃過糖葫蘆,她想饞饞他。
那小小的少年,從書中抬起一張漂亮精致的小臉。
他盯著糖葫蘆看了半晌,試探著歪頭咬了下來。
而幼時的她,簡直一肚子壞水兒。
她不僅沒讓他咬著,還故意把糖葫蘆扔進炭盆,開心道:“就不給你吃,就不給你吃!略略略!”
糖葫蘆粘滿了炭盆裡的灰塵,已經不能再吃。
她還沒開心多久,那小小的少年陰沉著臉,揪住她的小辮子,把她狠狠推倒在地!
他還抓了幾把炭灰,殘忍地抹在了她的臉蛋和新襖裙上!
她覺得自己不乾淨了!
她被欺負哭了!
她嚎啕著跑出枇杷院,自那以後,就和權臣大人結下了梁子。
南寶衣回憶著,忍不住悻悻然。
幼時的自己,完全被寵壞了,竟然欺負一個沒有爹娘的孩子。
權臣大人長成今天這副喜怒不定的性格,她責任很大啊!
她的愧疚又多了兩分,看著蕭弈靜靜吃冰糖葫蘆的樣子,溫柔道:“二哥哥,你慢慢吃,你失去的童真和純潔,我會為你補回來的。”
蕭弈:“……”
他複雜地盯了眼南寶衣。
青天白日的,這小姑娘說什麼胡話?
他吃掉最後一顆冰糖葫蘆,淡淡道:“你哥哥的貞潔,沒丟。”
“我說的是童真和純潔!”
“簡稱真(貞)潔。”
南寶衣無言以對。
駿馬走到長街儘頭,前麵突然鬨哄哄的。
南寶衣手搭涼棚望去:“好像是薛都督家的馬車,不知怎的被百姓們圍堵了……車裡坐著的,是薛家大姑娘呢。”
她跳下駿馬,把糖葫蘆稻草靶子往蕭弈手裡一塞,“二哥哥,你且在這裡等著,我去前麵看看熱鬨。”
蕭弈隻得扶住稻草靶子,眼睜睜看她奔進人堆。
他催馬走到路邊兒,跨下駿馬耐心等待。
南寶衣在人群中竄來竄去,終於弄明白發生了什麼。
薛媚要做善事,於是利用薛家夜宴,請錦官城的貴女們捐贈了不少寶貝用於拍賣,再把拍賣得的銀錢,用於救助在雪災裡受害的百姓。
雪災壓垮了城西不少貧家百姓的房屋,薛媚請人為他們修繕房屋,結果卻修出了一堆豆腐渣房子,不僅漏風,原本完好的半邊兒房頂也跟著塌了!
薛媚又在城西大擺流水宴,請貧家百姓吃飯,結果菜肴都是中看不中吃的,不僅不管飽,還被人吃出了死老鼠死蟑螂,許多百姓腹瀉重病,至今沒能下榻!
南寶衣聽得瞠目結舌。
她還以為這薛媚,是個真心誠意要做善事的姑娘呢。
沒想到,卻隻是圖名。
現在好了,善事也沒做成,名利也沒撈著,兜了一大圈也不知道是圖啥。
她唏噓的時候,薛媚從車窗裡看見了她。
她揪著繡帕,“遠遠看見這姑娘和靖西侯同乘一馬,她是誰?”
她的閨中密友夏明慧,絲毫不理會外麵的嘈雜怒罵,輕撫茶蓋,淡淡道:“南寶衣,南家的五姑娘,靖西侯的妹妹。”
“瞧著有些眼熟,不過既然是妹妹,同乘一馬也無可厚非。”
薛媚嘀咕著,從匣子裡取出一封信並一隻荷包,叮囑侍女:“拿去給南寶衣,讓她替我轉交給靖西侯。若是我與靖西侯事成,少不了她的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