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整日賴在朝聞院,讀書讀累了,就與蕭弈下棋。
沈議潮籠著寬袖坐在旁邊,好不容易等南寶衣輸了棋局,想著也和自家表哥手談兩局,卻被無情拒絕。
蕭弈說他忙。
可是他過會兒再來時,嘴上說著忙的男人,又在和南寶衣下棋。
下棋就下棋唄,還搔首弄姿的,公孔雀開屏似的,簡直叫人不恥!
他沒法兒,隻好跪坐在南寶衣身後,時不時指點兩句過過棋癮。
今日無風,烈陽灼熱。
窗邊垂落半扇青竹簾,遮擋了大部分陽光,書房地板上鋪了編織竹席,銅釜冰鑒冒出涼絲絲的冷氣,令室內清涼舒爽。
西窗下,蕭弈正處理公務。
南寶衣盤膝坐在他身後,旁邊矮案上擺著白水晶大盞,盞裡灑滿碎冰,冰鎮著櫻桃、西瓜、楊梅等水果,芳香撲鼻,百吃不膩。
最難得的是還有新鮮荔枝,是二伯父花重金從嶺南運來的。
南寶衣拈起一顆剝皮荔枝,邊吃邊看畫本子。
看到可笑處,她情不自禁地嬌笑出聲。
那笑聲清脆悅耳,令蕭弈批閱軍冊時不耐煩的心情都悄然好轉。
他合上卷冊,抬手揉了揉眉心。
他轉向身後的小姑娘,“在看什麼,笑成了這樣?”
“畫本子上說,有位皇帝喜得皇子,犒賞群臣。一位官員不肯要犒賞,稱自己無功不受祿,於是那位皇帝就說,哈哈哈哈哈!”
南寶衣忍不住的捶桌大笑。
蕭弈等她笑夠了,才耐心問道:“說什麼?”
“他說……哈哈哈哈哈!”
南寶衣大笑著捂著肚子,根本講不下去,在地上滾成一團。
她終於又笑夠了,學著畫本子裡的人物,一邊撫摸不存在的長胡須,一邊虎著臉道:“愛卿這是什麼話?!愛妃生皇子這種事,當然是朕的功勞,怎麼能讓你有功勞呢?!”
說完再也憋不住,笑得在地麵打滾。
蕭弈勾了勾唇角。
“地上涼。”
他把南寶衣抱起來,順勢將她攬進懷裡。
他隨手剝了一顆荔枝喂給她,“甜不甜?”
南寶衣怔怔咬住荔枝。
她在他懷中仰起小臉,丹鳳眼清潤如水。
權臣大人的手掌,還扶在她的腰間。
夏日穿得薄,她甚至能透過輕紗,感受到他手掌的粗糲。
總覺得這般姿勢,似乎太過曖昧,叫她的心慌慌亂跳……
蕭弈對她的懵懂視而不見。
他從她的朱唇間拈起那顆荔枝,淡然地放進口中。
“很甜。”
他稱讚。
卻不知究竟是在誇荔枝,還是在誇彆的什麼。
南寶衣臉頰紅透,慌忙垂下眼簾,拿起一顆楊梅塞進嘴裡作掩飾。
恰在這時,沈議潮從外麵進來了。
他盯著兩人,不悅皺眉:“青天白日的,摟摟抱抱,成何體統?”
南寶衣心虛低頭,緊忙挪到矮案一側跪坐。
蕭弈撚了撚扶過她腰間的指腹,淡淡道:“你怎麼來了?”
“今日陸續收到蜀郡三十二縣的飛鷹傳書,咱們屯糧的倉庫,被人燒了。”沈議潮在蕭弈對麵跪坐,將寬袖裡的書信一封封掏出來,“所有糧倉,無一幸免。米鋪掌櫃紛紛報官,可是三十二縣縣令,無一受理。”
書信堆滿了矮案。
黑紙白字,字字泣血,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