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她窘迫急了。
她欺負了蕭弈那麼多年,一向喜歡在這卑賤落魄的養子麵前,端大小姐的矜貴架子,怎麼能反過來被他奚落輕賤呢?
於是她梗著脖子反駁:“我這是孝順,你懂什麼?!我嫁的可是蜀郡太守的嫡子,你這小吏哪兒來的臉看本夫人笑話?去去去,有多遠滾多遠!”
當時她不知道,那時的蕭弈,已經官拜大理寺卿了。
盛京城的大理寺卿,正三品。
“程家,待你不好吧?”
他的視線掃過她凍腫的雙手,似笑非笑。
“好不好,與你何乾?”南寶衣急忙把雙手藏到背後,“你再不走我就喊人了,我要告你輕薄於我!”
“輕薄……”
蕭弈咀嚼了一遍這個詞,忽然策馬踏過溪水。
濺起的溪水打濕了南寶衣的臉。
她急忙起身後退,卻被蕭弈摟上駿馬。
那卑賤落魄的養子,斂去素日裡的陰沉冷漠,朝她笑起來的模樣俊美昳麗,勾魂攝魄。
而他的手掌就貼在她的腰上,叫她整個人都炸毛了!
“我觀程少夫人嬌軀,雖然嫁到程家已有半年,卻仿佛還是處子之身。”他眸色晦暗地盯向她的唇瓣,啞聲,“所以,程夫人恐怕還不知道,何為輕薄吧?”
簡簡單單的兩句話,令南寶衣顏麵儘失。
“你——”
她還沒開罵,蕭弈突然擭住她的下巴,俯首吻住她的唇!
少女的瞳孔迅速縮小!
腦海裡一片混沌。
在察覺到他試圖撬開她的牙關時,她才猛然清醒,抬手甩了蕭弈一巴掌!
她紅著臉、喘著氣,這輩子都沒有如此緊張過!
蕭弈卻懶洋洋舔了舔薄唇,歪頭邪笑:“程夫人,這才叫輕薄……”
“你無恥!”
南寶衣捂住嘴,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她掙開蕭弈、跌落駿馬,蹲在溪水邊,拚命漱口。
卻還不忘罵罵咧咧:“輕薄彆人妻室的事情,也做得出來,蕭弈,你就是個卑賤如狗的畜生!我看不起你!”
“從小到大,程夫人何時看得起我過?”蕭弈眸色漸冷,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漱口,“卑賤如狗又如何,畜生又如何,程夫人這般落魄,我便是問程家討了你做妾,程德語也不會皺一絲眉頭。”
南寶衣氣急敗壞。
她用掌心兜起一潑冷水,不管不顧地潑向蕭弈。
冷水落了蕭弈滿臉。
淋淋漓漓,順著下頜滾落,打濕了他的衣襟。
少女白著小臉,厲聲:“我生是程哥哥的人,死是程哥哥的鬼,你算什麼東西,爹娘不詳、卑賤如狗的小人,也敢覬覦本夫人?!便是天底下的男人都死絕了,我也不會伺候你!”
天色陰沉。
呼嘯的北風送來雪沫子,刮在人臉上,生疼。
蕭弈緊緊拽著韁繩,手背青筋暴起。
盯著她的目光深沉晦暗,猶如陰冷詭譎的野獸。
少女害怕極了,咬了咬牙,轉身逃走。
沒給黃氏好好洗衣裳,回到禪房,自然免不了被罰跪……
南寶衣童顏鶴發。
她跪坐在高台之上,細細回想著前世的畫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