鬨了這麼一出,老夫人有些乏了。
她當著眾人的麵,問道:“嬌嬌兒當真想嫁他?”
“嫁!”
南寶衣使勁兒點頭。
她望向蕭弈時,彎起的丹鳳眼像是藏滿了細碎的星辰。
老夫人是過來人。
瞧見自家孫女這眼神,便明白,她是真的愛上了蕭弈。
愛上一個人,是很美好也很殘酷的事,更不是旁人能夠置喙的事。
不過……
自家孫女不傻,之前還因為蕭弈與那嬌妾的事要死要活,如今突然變了個態度,老人家猜想,這其中恐有貓膩。
她深深凝了眼蕭弈。
她終於決心不再乾預這對小兒女的婚事,擺擺手,讓季嬤嬤扶自己回寢屋歇息。
蕭弈送南寶衣回朝聞院。
穿過積雪的梅花林時,南寶衣忽然駐足,溫柔地抱了抱蕭弈。
她仰起小臉:“二哥哥,我爹爹罵你,你不要往心裡去好不好?他一向嘴硬心軟的。我替他向你賠不是。”
蕭弈淡漠。
從小到大,那位好三叔,罵他的還少嗎?
幼時,三叔以為他聽不懂話,常常當著他的麵罵他吃白食,討人嫌,甚至還罵他克死他大哥大嫂。
其實他那時候已經懂事,他聽得懂那些話。
也就是看在三嬸嬸的份上,才不與他計較。
他撫了撫少女的臉蛋:“我從沒有把他放在心上。”
南寶衣甜甜一笑,依賴地抱住他的腰身:“他今天罵我是小白眼狼,我決定今天一整天都不把他放在心上!”
稚氣的話,令蕭弈忍不住輕笑。
南嬌嬌總有本事,叫他心情愉悅。
南寶衣閉上眼。
鼻尖縈繞著梅花和雪水的清香,還有權臣大人特有的山水香。
他幫了她家好多,對付金勝錢莊為南家掃清路障,舉薦她四哥去戶部當官,又幫她爹爹逃脫牢獄之災……
她小聲:“幫我爹爹洗脫罪名,二哥哥定然費了心神。”
“我與太府寺卿有些交情,不過是兩句話的事。”
蕭弈輕描淡寫。
卻沒告訴小姑娘,為了讓太府寺卿撤訴,他動用手段違背原則,幫太府寺卿那個不成器的兒子,謀得了一個軍中官職。
……
盛京城的大雪一場接著一場,整座皇城猶如粉雕玉砌的冰雪世界,襯著百姓屋簷底下新掛的紅燈籠,更顯年味兒。
已是臘八。
南寶衣坐在大書房窗畔,鋪紙研墨,認真地埋頭寫字。
盛京的新年風俗與錦官城略有不同。
因為權貴世家眾多,拜年往往拜不過來,所以各家會投刺賀年。
將姓名、賀詞和落款寫在優雅的梅花箋上,派遣仆人去到各家府上,那些府邸主人會在府門前掛一隻大紅紙袋,書寫“接福”二字,專門用來接收這些賀年名刺。
投刺拜年比登門拜年更便捷,因此很受盛京城世家權貴的喜愛。
南寶衣已經寫了十幾封名刺,全是送給那些請她吃過飯,交情卻又沒好到登門拜年的那一類名門貴女。
至於珠珠、皇嫂嫂那些親近的,她自然是要親自拜年的。
她邊寫,邊搜腸刮肚地想賀詞內容,想得腦袋都疼了。
她抬眸,權臣大人坐在矮案對麵,正處理大理寺卷宗。
她用毛筆杆戳了戳下巴,苦惱:“二哥哥,我還有四十幾封名刺沒寫,可我都詞窮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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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意外的話,可能明天大婚
名刺是宋朝的,相當於現在的賀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