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蕭弈說得都對。
北魏朝堂腥風血雨自不必說,二哥哥想得到兵權,可人家將領肯定不願意拱手交出,到時候免不了短兵交接,沙場染血。
她不去,就不會拖後腿。
可少女心中,仍舊不可避免地蔓延開失落。
她低聲道:“好好的,突然就說要去北魏。既然要去,你怎麼不早點與我說……”
雖然是怨怪的語氣,尾音卻染上了哽咽。
她很舍不得蕭弈,眼眶忍不住就紅了。
蕭弈吻了吻她的眉眼:“天樞會留下來保護嬌嬌,我此去,短則三五月,長則七八月,就像在錦官城時,我去征伐夜郎那般。那個時候,時間不也過得很快嗎?”
南寶衣不高興。
那時候,與現在又怎會一樣。
那時她還不曾愛蕭弈入骨,還不懂何為情深。
可是現在……
她烤年糕也不要了,撲在蕭弈懷裡嗚嗚咽咽地啼哭起來。
蕭弈輕撫過她的長發,憐惜地低頭親吻她的發心:“薑歲寒醫術了得,會作為軍醫隨我北上。沈議潮仍舊留在玉樓春,嬌嬌外事不決,可以問他。內事不決,可以進宮問皇嫂。”
他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南寶衣不說話,隻是趴在他懷裡抽噎。
她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哭了片刻,便抬起掛滿淚珠的小臉,認真道:“你去吧,靖王府和天樞,我都會打理好。”
她已不再是當年軟弱無能的小姑娘了。
二哥哥誌在江山,她哭哭啼啼算怎麼回事,她總得站起來,當他背後的女人啊!
蕭弈看著她明亮堅定的眼神,薄唇噙起淡淡的笑。
他就知道,南嬌嬌定然是最值得娶的姑娘。
晚間時分,顧崇山終於回到營地。
南寶衣站在大帳外麵看熱鬨,顧崇山果然心狠,不顧顧餘的吵鬨掙紮,直接一手刀把人敲暈,吩咐手下抬進營帳。
南胭撐著傘,也在不遠處看。
南寶衣望向她:“如果將來,顧崇山治好了顧餘,他美貌聰慧,還是北魏皇太子,你會後悔嗎?”
南胭默了片刻,道:“那個時候,顧餘已不再是顧餘。”
……
隆冬大雪,一場接著一場。
轉眼已是除夕。
南寶衣梳妝精致,坐在西窗下把玩妝奩。
妝奩底層藏著一小包香藥,是薑歲寒出征前留給她的,據說燒起來之後的一點點香霧,就能迷暈一頭牛,他叮囑她好好保存,沒遇見事兒自然最好,萬一遇見了,也是個保命的手段。
南寶衣又輕撫過千年寒冰鑿成的匣子。
匣子裡麵是天山雪蓮,雖然顧崇山嘴上為那日她同時赴四場宴會的事生氣,但是北上之前,仍舊把雪蓮送給了她。
她盯著雪蓮,心裡打著鼓。
二哥哥他們北上已有半月,也不知道有沒有抵達北魏邊境,可有遭遇到危險沒有……
她托腮凝思之際,餘味從外麵進來,溫聲提醒:“再過一個時辰,除夕宮宴就要開始,王妃,您該進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