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弈輕撫茶蓋:“隻知道她來了長安。隻是長安城方圓百裡,人口多達數百萬,一時半刻找不到線索。”
“還活著就成,那小丫頭精得很,不會受委屈的。”
蕭弈抬眸,看他一眼。
這少年口吻老成,儼然是以南嬌嬌姐夫的身份自居。
自打他娶到南寶珠,他就飄了。
蕭弈沒給他好臉色,隻淡漠吃茶。
寧晚舟又道:“言歸正傳,你今日把文武百官扔在高陽殿,世家們對你頗有微詞。阿衍,彆怪姐夫沒提醒你,長安的水很深,得罪一兩個世家不是問題,但得罪所有世家,卻是在找死。
“你以為大表哥的死,是皇後一手造成的嗎?不,他的死,背後藏著所有世家的手筆。誰叫他當初大力提拔寒門官員,而一力主張廢除官位世襲製?阿衍,你想奪權,就得先取悅世家。”
少年眉眼桀驁,目光深邃。
蕭弈品了口茶:“一年沒見,你倒是有長進,還學會了迂回奪權。隻是……”
寧晚舟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蕭弈摁住頭,一張俊美妖異的小臉,全部摁進了花糕盤子裡!
蕭弈挑眉,哂笑:“隻是,你喊誰‘阿衍’?你又是誰姐夫?沒大沒小的東西。”
“唔——蕭道衍!”
寧晚舟手腳並用拚命掙紮。
蕭弈慢悠悠地提醒:“記住了,我是你二表哥,嬌嬌是你二表嫂。”
他說完,鬆開手慵懶地坐了回去。
寧晚舟憤怒地抬起頭。
白皙的麵龐上,沾滿了散碎的花糕和奶漬,很是狼狽。
他捏了捏拳頭,到底忌憚蕭弈功夫頂尖,沒敢跟他硬碰硬,隻得拿帕子擦臉,冷聲譏諷:“就你這樣的,一輩子找不到媳婦才好……”
“嗯?”
寧晚舟轉移話題:“今日茶樓的曲子,還不錯。”
蕭弈吃著茶,沒往心裡去。
他隻在意他的小嬌娘,哪有心思聽曲子。
寧晚舟見他心不在焉,建議道:“金陵遊的藕花船甚是風雅有趣,你今夜如果沒事,可以去船中休憩遊玩。夜裡景致好,容易讓人減少焦慮,放下心結。”
蕭弈叩了叩花幾,允了。
此時,樓下戲台。
南寶衣坐在帷幕旁,正拉著胡琴。
她不時抬眸,姐姐一襲淡粉水袖舞裙,正在台子上獨舞。
茶樓清貴,達官顯貴們是來這裡談事情的,並不怎麼關注兩姐妹的表演,南胭一舞畢,台下甚至沒有掌聲。
她退回到帷幕旁,抱怨道:“這種地方,連賞錢都沒有。跳得再好,有什麼用呢?”
南寶衣拿帕子給她擦了擦額角細汗,笑道:“勝在乾淨呀。彆的地方魚龍混雜,萬一彆人對姐姐見色起意動手動腳,咱們找誰說理去?”
南胭看著她的臉,杏眼中藏著心痛:“我隻想快點攢夠銀錢,請長安城最好的大夫為你看診……妹妹臉上的傷,我看一次,就心疼一次。每個月二十兩紋銀,咱們得攢多久才看得起病?!”
姐妹倆說著話,忽然有侍女過來請:“燕娘子,我家公子稱讚您舞姿綽約、引人入勝,想請您去雅間說話。”
因為南胭跳舞時身輕如燕,所以她給自己取了“燕娘子”的名號。
又因為南寶衣生性嬌氣,她便親切地喚南寶衣“嬌嬌”。
聽見侍女邀請,南胭好奇道:“你家公子,是誰呀?”
“我家公子是當朝大司徒的嫡長子,在長安城頗有名望。”
南胭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