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皇後微笑:“如果這樁婚事成不了,那便是你南寶衣辦事不利。南家卷宗,本宮會燒得乾乾淨淨。”
南寶衣咬牙,很想罵她一頓。
她眼巴巴看著卷宗被放進妝奩,隻得暫且退下。
踏出鳳儀宮。
對麵宮簷積了一層白雪,簷角青銅風鈴在寒風中搖曳,蕭弈孤零零站在簷下,暗紅袍裾獵獵翻飛,正靜靜看著她。
她撐著紙傘,急忙小跑過去。
蕭弈麵色蒼白,因為在寒風中站久了,鼻尖和眼尾染著微紅。
叫她心疼。
她放下紙傘,摸了摸他的手,擔憂道:“竟涼成這樣!前麵就是個暖閣,你為何不去那裡等我?”
蕭弈反握住她的小手。
小姑娘的手,又軟又白,還很暖。
他細細撚著她的指尖,淡淡道:“怕你喚我,隔遠了聽不見。”
南寶衣心頭複雜。
這廝壞起來是真壞,溫柔起來,卻也是真溫柔。
她見他臉色實在難看,於是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
竟是滾燙的。
“你發燒了……”南寶衣挽住他的手臂,“我扶你去前麵暖閣休息,再請個禦醫看診。”
禦醫沒請到,倒是在遊廊拐角請到了一品紅。
男人道袍紗冠,容貌清潤如玉,眉心一點朱砂痣,在簌簌細雪中看起來分外醒目,懷裡揣一把拂塵,雙手淡然地籠在寬袖裡。
聽南寶衣說了蕭弈的病情,他笑眯眯道:“若論醫術,咱們門派那是天下頂尖。薑歲寒你認識的,枉他有神醫之名,他師父,尚不如咱們師父厲害。”
南寶衣一想也是。
昔日劍門關大亂,連薑大哥的師父都束手無策,全靠老道士紙符上記載的藥方,才守來百姓安康太平。
想來一品紅的醫術,應該在薑大哥之上。
她隨一品紅回了暖閣,蕭弈靠坐在榻上,神色懨懨。
一品紅望聞問切之後,詫異:“你……”
蕭弈從容:“我如何?”
一品紅收回視線,甩了甩拂塵,看蕭弈一眼,又看南寶衣一眼。
他的寶貝徒兒,當真是愛極了南寶衣。
想來,是為了配合南寶衣不能生育,才飲下那種藥。
他直言:“你今後難有子嗣。”
南寶衣不敢置信:“怎麼會?!”
蕭弈握住她玉白的手,不在意道:“許是前些年在戰場上受過重傷,沒有處理妥當,造成的後遺症。也不是什麼大病,正好與嬌嬌婦唱夫隨,白頭偕老。”
他肯定是要讓南嬌嬌知道,他難有子嗣的。
如此,她才會與他在一起。
隻是這話,卻不能由他來說,否則小姑娘定會起疑。
太醫也好,一品紅也罷,由他們開口,才能洗脫他主動飲藥的嫌疑,不至於給小姑娘帶來負罪感。
南寶衣咬著唇兒。
她難有子嗣,他緊隨其後也難有子嗣,說什麼婦唱夫隨,天底下哪有這麼巧的事?
蕭弈把她抱到懷裡。
他抬起少女白嫩嫩的小臉,愛惜地輕撫過她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