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寶衣站在遊廊裡,遠遠地看著。
蕭青陽身邊有四十九名隨侍宮女,自幼與她一塊兒長大,除了采兒和秀秀是沈皇後送來的,其餘都是她小時候親自挑選出來的。
她們與她一塊兒讀書習武,雖是姑娘家,可一身武藝卻十分精悍,並不亞於尋常侍衛。
此時蕭青陽正和一名宮女單挑劍術,兩人出色的功夫,令圍觀的世家女郎紛紛喝彩。
單挑結束,魏楚楚誇獎:“殿下武藝又精進許多。”
蕭青陽收攏青鋒劍,含笑望向她:“那日萬國寺多有得罪,還望楚楚妹妹不要見怪。我與你哥哥也算青梅竹馬長大,豈能不愛他?隻是到底怨他花心,所以才與和尚逢場作戲。”
魏楚楚受寵若驚。
一向驕橫桀驁的帝姬,竟然向她低頭道歉!
她立刻挽住蕭青陽的手,溫聲道:“你我很快就是一家人,何必如此見外?說來說去,都怪南寶衣不好,離間咱們姑嫂感情!”
她得意洋洋,耀武揚威般望向遊廊。
南寶衣孤零零地站在遊廊裡。
有擅長見風使舵的貴女,立刻附和道:“聽說南寶衣是商戶女,與咱們不是一路人。咱們與她說話,那是自降身份,還是彆帶她一塊兒玩了。”
“不錯!”
“我阿娘一向叮囑我,離寒門女子遠一些的。我阿娘說她們個個狡猾,會利用我往上爬的。”
魏楚楚聽著這些話,不禁更加得意。
她高聲道:“正好閒來無事,不如咱們玩射覆吧?隻是身份低賤的閒雜人等就不要來玩了,省的掃興!”
一群姑娘家,立刻熱熱鬨鬨地玩了起來。
南寶衣被排擠在外。
她靜靜看著蕭青陽。
帝姬玩什麼都很厲害,令那些世家女郎十分拜服。
隻是……
南寶衣覺得笑逐顏開的帝姬,其實並不歡喜,更像是在掩蓋什麼。
她緊緊揪著裙擺,終於無言地退了下去。
魏楚楚帶頭,讓整座易陽宮的人都排擠冷落起南寶衣。
是夜,她聽著寶殿裡傳出的笙歌和熱鬨,默默係上鬥篷,獨自冒雪去了易陽宮後花園。
這裡是一座小小的湖泊。
夜幕深藍,湖泊對麵殿宇樓閣起伏,星星點點的橘色燈火給雪夜帶來些許暖意,遠處傳來的歡聲笑語,更顯此地寂靜。
湖邊積雪。
南寶衣走在雪地裡,撲麵的寒風也吹不滅心頭的熱火。
迷茫,無措,悲傷……
各種負麵情緒像是枯藤,在她的胸腔裡劇烈燃燒,紛紛擾擾糾結複雜,令她根本無法找出頭緒。
她聽著繡鞋在雪地裡踩出的咯吱聲,隻顧低頭往前走。
走著走著,卻見前方出現了一道人影。
她抬起頭。
二哥哥革帶軍靴,撐一把紙傘,正靜靜看著她。
她驚喜:“你怎麼來了?”
蕭弈牽住她的手,把她拉進傘下。
握慣刀劍的大掌,溫柔地為她拂去肩頭落雪。
他淡淡道:“聽說你被魏楚楚欺負排擠,因此進宮看看你。”
他垂著深邃鳳眼。
小姑娘的鼻尖被凍得紅紅,像是雪地裡的兔子。
他有些憐惜,忍不住嗔她:“冰天雪地,既然出來散步,就不該穿得這樣少。湖泊又很危險,怎麼能一個人在湖邊走呢?”
南寶衣彎起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