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挽袖,淡然地為他添茶:“小蠻,少說兩句。”
“阿姐,我說錯話了嗎?雖然你和溫彤是手帕交,可溫家謀反是事實,溫知凝一介罪臣之後,她有什麼資格再與我們坐在一起?當年她當眾掌摑三殿下,罵三殿下黑白不分大奸大惡,還當眾撕毀婚書羞辱殿下,她算什麼東西啊?”
“小蠻!”
“阿姐,你彆管我,今日不叫她知道我們趙家的厲害,將來她還會覬覦三殿下!”趙小蠻振振有詞,“溫知凝,我們這個圈子,已經不是你能融入進來得了,你究竟明不明白?!”
溫知凝垂著頭。
細白的指尖緊緊扣著紫檀琵琶,她茫然地盯著琴弦,並不能領會趙小蠻的話。
趙小蠻惱怒:“你——”
“夠了。”
陰沉的聲音,緩緩響起。
蕭子重將茶盞扣在矮案上。
剛剛斟滿的熱茶,順著矮案紋路蔓延,滴滴答答地流了滿地。
他嗓音涼薄:“除了趙小蠻,在座諸位,都很清楚溫家謀反的真相。畢竟,當年烽火台上一聚,諸位全部在場。”
不知想起了什麼,亭子裡的氣氛逐漸凝重肅穆。
“本殿仍舊記得,當年我們攜手登上烽火台,大家少年意氣指點江山的模樣。皇兄說,他想推翻這個暮氣沉沉的朝堂,他想締造一個屬於我們年輕人的盛世,一個屬於世家和寒門的盛世,一個真正的大同盛世。
“我們製定了那麼周密的計劃,本以為皇兄和溫家能夠順利拿下皇宮,卻不料中了埋伏。”
蕭子重的目光,一一掃視過眾人的眼睛。
他屈指,叩了叩矮案:“有人告密了。”
眾人緘默。
他們之中,有周家大郎君,有鎮國公府姐妹花,有溫知凝,有趙驚鴻,還有裴家的兩個子弟。
蕭子重親自斟了一盞酒,慢慢傾灑在地。
他歪頭,鳳眼猩紅,含笑盯著眾人:“這杯酒,祭奠皇兄皇嫂,祭奠溫家,祭奠宮變中死去的無辜之人。告密者,當死!”
周家大郎君跟著斟了一杯酒。
他效仿蕭子重,將酒液傾灑在地:“告密者,當死!”
其他人見狀,紛紛效仿。
誰也不肯承認自己是告密者。
趙小蠻慌了。
她完全不知道,背後竟然還藏著這些秘密!
她扯住趙驚鴻的衣袖:“阿姐?”
趙驚鴻沒有搭理她,垂著眼簾,將酒液傾灑在地,喃喃低語:“告密者,當死……”
南寶衣安靜地吃完了橘子。
她距離芭蕉亭有些遠,隻看見他們似乎在祭奠誰,卻完全聽不清楚對話內容。
……
另一邊。
南寶珠獨自一人坐在花園裡,對著滿園落雪發呆。
花徑深處,踉踉蹌蹌走來兩人。
趙家郎君被小廝扶著,罵罵咧咧道:“我妹妹將來是要當皇後的,誰敢給我甩臉子?!彆看鎮國公府現在風光,將來新皇登基,定然比不過我趙家!我不過是喝醉了輕薄侍女而已,誰給鎮國公的臉,叫他當眾訓斥我?!討厭——”
話沒說完,卻看見抱廈的美人靠上,坐著個嬌貴美人。
南寶珠被寧晚舟藏得嚴實,從未在長安城的權貴圈子裡露過臉。
趙家郎君乍一眼看見她,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哪裡來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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