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寶珠被妝娘、侍女等人簇擁,在清晨時描好了新娘妝。
妝鏡台前的少女,生得圓潤白嫩,像是沒有蒙塵的明珠,麵若銀盤,眼似水杏,笑起來時不諳世事,宛如一朵養在深閨的人間富貴花。
大雍貴族,正室的嫁衣顏色崇尚綠色,鎮國公府送來的綠綢嫁衣古雅精致,金線刺繡極儘奢華,然而更貴重的卻是那頂純金鳳冠。
就連妝娘都情不自禁地讚歎:“我在長安城,專給出嫁的女郎梳妝,卻從沒見過這麼漂亮貴重的鳳冠,可見鎮國公府有多麼在意世子妃!”
南寶珠脆聲笑道:“那是因為你沒見過我小堂妹出嫁的排場!嬌嬌出嫁時十裡紅妝,不知道有多麼隆重!”
侍女們跟著起哄說笑,一時間滿室熱鬨。
南寶衣安靜地注視著小堂姐嬌美甜蜜的側臉。
前世小堂姐被迫嫁給糟老頭當續弦,倔強地半路逃跑,最後落了個淪落天涯不知所蹤的淒涼下場。
這輩子,小公爺十裡紅妝八抬大轎來迎娶她,當鎮國公府明媒正娶的世子妃,不敢說今後能夠位居千萬人之上,至少也是錦衣玉食高枕無憂。
前世今生,終究是不一樣了。
南寶衣心中柔軟。
她輕輕靠在南寶珠的肩頭,不知怎的竟然彌漫上淚意。
妝娘笑話道:“大喜的日子,五姑娘怎麼哭了?可是舍不得姐姐出嫁?”
南寶衣揉了揉眼睛:“姐姐出嫁,當妹妹的哪有不想哭的呢?我確實舍不得啊……”
一句“舍不得”,令南寶珠紅了眼眶。
她難過地抱住南寶衣,抽噎道:“嬌嬌你一哭,我也想哭了嗚嗚嗚……要是能一輩子長不大,該有多好呀!”
屋子裡的侍女,也情不自禁地湧上淚意。
都說出嫁是大喜事。
可是對於女子的娘家人來說,把自己嬌養十幾年的閨女送到彆人家,該是多麼叫人難過。
妝娘連忙笑道:“吉時快到了,新娘子可千萬彆哭,弄花了妝容,要被人取笑的!”
說著話,雲袖匆匆進來,稟報迎親的隊伍快到府門口了。
長輩們進了寢屋。
江氏拉著南寶珠的手,叮囑道:“鎮國公府是大戶人家,以正室身份嫁去他們家,可不能再像從前當妾的時候那般無所事事好吃懶做。”
南寶珠吐了吐舌頭。
她當妾的時候,也不算好吃懶做啊。
她學了好多烹飪的手藝呢!
“鎮國公府就小公爺一個兒子,今後你是要管家的,得跟著長公主學習如何掌家,萬萬不能懶惰。”江氏滔滔不絕,恨不能跟著南寶珠一起嫁去鎮國公府,“你要結交長安城的貴婦人,要時時跟在長公主身後,要舉止得體,不能叫人看笑話——”
“好了!”南慕打斷她的話,捋了捋胡須,“珠丫頭是個伶俐的,你說的這些她都知道。”
江氏柳眉倒豎:“她知道個屁——”
她自覺這話不妥,連忙收聲兒。
瞟向自己女兒,她一手抱著團扇,一手偷偷從果盤裡抓起幾顆棗夾核桃,緊張地往寬袖裡塞,儼然是打算帶在路上吃。
她就知道吃!
江氏氣得心肝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