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藏她作甚?”
蕭弈沒好氣。
他屈指叩了叩佛桌,原本漫不經心的眉眼帶出幾分思量。
南寶衣看出他的沉吟,一邊喂阿弱吃湯藥,一邊道:“寒老板做事很有分寸,不可能無緣無故離開。沈將軍,給她送紙條的是什麼人?”
沈議絕:“一個丫鬟,說是彆人叫她代送的。”
南寶衣驚訝:“所以你都不知道是誰送的紙條,就放心讓寒老板獨自離開?你就不怕她不回來了?”
沈議絕默然不語。
他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限製過寒煙涼的自由。
因為想得到美人的心,所以便對她嬌縱了些。
從前他以為,美人像是他手中的紙鳶,他有意給她自由,她便能浮遊在九天之上,隻要他拽緊絲線,她就能離他近一些。
他隨心所欲地掌控著她。
可是如今看來,原來被掌控的從來就不是她。
他沈議絕,才是那隻紙鳶。
“先派人找找。”蕭弈沉聲,“本王沒有對她下達任何指令,她突然離開,必定是碰到急事了。”
蕭弈和沈議絕一起離開了屋舍。
阿弱乖乖喝完那碗藥,倚靠在南寶衣的臂彎間,懵懂道:“阿娘,爹爹今晚還會回來嗎?我想與爹爹一起睡,我從沒有和爹爹一起睡過哩。”
南寶衣憐惜地摸了摸他的臉蛋。
這個年紀的小郎君,總是很崇拜父親的。
她從果盤裡拿了個剝好的甜柑橘,放到阿弱手裡給他解苦,溫聲細語:“我也不知道,我陪你一塊兒睡好不好?”
阿弱羞澀地笑了笑:“不要,阿娘是女子,我不與女子睡……不然那些侍女會笑話我的。”
小郎君捧著甜柑橘,稚聲稚語,可愛又懂事。
南寶衣注視著他纏在額頭上的紗布,一顆心比春水還要柔軟。
她親自替阿弱鋪好床榻:“那我守著你,等你睡著了,我就回自己屋去,這樣咱們小公子就仍然很有男子氣概啦!”
阿弱使勁兒點點頭。
他吃了柑橘,又漱過口,乖巧地躺進被窩。
稚嫩的小手始終抓著南寶衣的手指頭。
黑葡萄似的眼睛凝視著南寶衣,阿弱小臉上流露出一抹孺慕,小聲道:“阿娘,悄悄告訴你哦,雖然你不是我的娘親,但我還是好喜歡你。謝謝阿娘容許我住在南府,也謝謝阿娘不計較我的出身。”。
小家夥懂事而謙卑,謙卑得叫人心疼。
南寶衣溫柔地為他掖了掖被子:“我也好喜歡咱們阿弱……”
她吹熄了幾盞燈。
屋內一燈如豆。
窗外夜色如潑墨,悄然籠罩著山河大地,古長安的城門巍峨高聳,青磚古道遙遙通往遙遠的東方,一座座關隘和驛站燃起橘色燈火,為綿長清冷的驛道點綴出彆樣的暖意。
一輛長簷馬車,疾馳在驛道上。
車廂寬敞,點著幾盞風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