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福了一禮,舉止端莊大方,仿佛有母儀天下之風。
官員們散去之後,李瑟瑟走上漢白玉台階。
她仰頭望著蕭弈,溫聲道:“陛下才登基,朝中事務冗雜。瑟瑟擔憂禦膳房伺候不好,特地親手為您做了曲州的小吃,您可要嘗嘗鮮?”
少女溫柔解意,仿佛是在照顧自己的夫君。
蕭弈眉目冷淡,似笑非笑地掀起眼皮撩她一眼。
從錦官城到盛京再到長安,他落魄過也顯赫過,與同僚宴飲時,他們喜歡叫美人作陪,也曾給他送過美人,天底下什麼樣的女人他沒見過?
他不動聲色地抬袖掩鼻:“聞到味兒了嗎?”
李瑟瑟被他那一眼撩得含羞帶怯,臉蛋漲紅的像是春花。
她悄悄嗅了嗅衣袖。
出門前,她故意在袖上熏了花香,冬日裡聞著格外溫暖甘甜。
所以她覺得蕭弈是在誇讚她很香。
可她偏偏還要逞強地端出豪族女郎的矜持:“陛下是在說飯菜的香味兒嗎?這道雞湯民女燉了一個時辰,陛下該是喜歡的。”
蕭弈哂笑。
他微微傾身,漫不經心地湊到李瑟瑟脖頸間,嗓音低啞撩人:“朕說的……不是雞湯的味道……”
溫熱的呼吸噴塗在頸間。
李瑟瑟脊背竄上一股酥麻,拎著食盒的手忍不住輕顫。
她耳根子都紅了,垂著眼簾,不敢多看蕭弈一眼,連嗓音也嬌軟許多:“陛下不要與民女說笑……”
蕭弈嗤笑出聲,慢慢站直了身子:“誰跟你說笑?這麼濃的狐狸騷味兒,你竟是沒聞到?也是讀書人家的千金,四書五經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勾引男人還要裝的如此端莊矜持,與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又有什麼區彆?李瑟瑟,朕不吃你那一套。”
一番話,字字如刀。
李瑟瑟不敢置信地望向他,臉上青白交加。
她渾身顫抖的像是風中落葉,完全沒想到,看似凜貴孤絕的天子,竟然說得出這麼粗俗的一番話!
她張張嘴想解釋,唇瓣翕動,卻道不出一個字。
淚珠在眼眶中打轉,拎著食盒提柄的雙手青筋暴起。
她對眼前這個男人又愛又恨又怕,到底不敢說出什麼狠話,最後隻能含羞帶臊地狼狽逃走。
蕭弈撫了撫寬袖,丹鳳眼裡難掩厭惡。
不遠處傳來一聲輕笑。
蕭隨係著白狐裘,安靜地倚在雕花扶欄後,慢條斯理地撚著金絲佛珠,也不知看了多久的戲。
見蕭弈看過來,他溫聲:“今年比往年都要冷,我夜觀天象,再過幾日南方將要天降大雪,長江江麵結冰,不宜開戰。以我的意思,不如等開春之後,再禦駕親征不遲。如此,也能安撫朝中人心。”
蕭弈望向天際翻湧的烏雲。
他撚著壓勝錢,淡淡道:“她在那裡,朕一刻也等不了。三天之後,朕就要親征江南。朝堂上的事由你來處置……至於那群世家,你且先忍著,征服江南之後,朕再一一奪權。他們的私兵和封地,朕全部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