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寶衣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
她脆聲:“陛下,我如今沒什麼想要你承諾的,可否暫時留著這個獎賞,等我今後有想許的願了,再請你兌現?”
隻要她不許願,二哥哥就會一直欠著她這個獎賞。
天子一言九鼎。
在沒有兌現承諾之前,他是不可能如群臣所願,取她性命的。
也就是說,隻要她不許願,群臣就不可能威逼天子殺她,否則便是逼迫天子言而無信。
蕭弈挑了挑眉,南嬌嬌竟能想到這一層。
薄唇揚起輕笑,他頷首:“允了。”
世家們回過味兒來,紛紛麵麵相覷。
總覺得他們仿佛被天子和南寶衣算計了。
他們準備了那麼久,隻盼著能送女兒進宮,結果最後一點好處沒撈到不說,還必須放棄對南寶衣的口誅筆伐?!
他們起了憤怒的情緒。
也是在長安城盤踞了上百年之久的家族,不敢稱權傾朝野,卻也敢自稱一句根深蒂固體麵尊嚴。
被蕭弈如此戲弄,實在令他們生氣。
他們對視幾眼,正要聯合起來參奏,蕭弈突然道:“對了——”
眾人一同望去。
新帝就坐在宮燈旁,笑起來時鳳眼狹長,猶如出鞘的利刃:“朕決意立定昭為皇太子,明年開春,正式冊封。”
宛如巨石投湖。
剛剛還算輕鬆的夜宴氣氛,一瞬間猶如萬鈞雷霆壓境而來。
他竟然要立太子!
他們的女兒都還沒進宮呢!
幾乎無需有人牽頭,大半朝臣紛紛跪倒在地:“陛下不可!”
“陛下年富力強,何須立太子!”
“自古以來,立嫡不立長,大皇子母族卑微,不堪為我大雍太子!”
“陛下三思啊!”
“……”
文臣們字字珠璣,武將們滿臉憂國憂民,仿佛他們當真是在為江山社稷著想,仿佛隻要蕭弈今夜立了蕭定昭為太子,明天大雍的江山就會保不住了似的。
蕭弈坐姿慵懶,欣賞他們捶胸頓足的模樣。
挺精彩的,比他們女兒的表演精彩得多。
薄唇始終噙著一抹譏諷,他終於欣賞夠了,慢條斯理地飲了半盞酒,斜睨向群臣:“朕在西南時,行事隨意率性,從不受拘束。都說長安開放,朕卻覺得在皇宮的每一天,都如坐針氈不得自由。
“今夜,朕偏要立太子。你們不肯,無非是立太子妨礙到了你們的利益。叫自家女兒獻舞,也不過是想送她們入宮為妃,好為家族謀利。都是朝野上混了多年的人,你們的心思路人皆知,又何必打著為江山社稷的名義與朕斡旋?當真沒意思。”
一番話,說得坦坦蕩蕩。
令群臣臉頰發燙,啞口無言。
蕭弈叩了叩矮案,掃視他們一圈,唇角笑意更加諷刺。
今夜國宴,他也有試探群臣的意思。
前陣子還接二連三地跪在他的禦書房外麵請願,他還以為他們有多傲氣多棘手多難對付,沒想到他不過稍微強硬了一下,他們就個個都不敢言語了。
沈薑能以女子之身君臨大雍二十年,不是沒有道理的。
他越發有興致:“諸位如此迫不及地推薦自家千金,仿佛她們嫁不出去似的。既如此,朕也做一回好事,給她們賜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