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chapter27·涼風(2 / 2)

不配[火葬場] 櫻桃撻 14088 字 4個月前

她回過頭,隻見站在身側的沈念丞身上隻剩了一件白襯衫。

雖然現場的人都忙著推杯換盞,沒人會注意到角落裡的他們,可阮凝心裡仍是介懷。

畢竟兩人之前離婚的事情已經鬨到了幾乎無人不曉的情況,現在他大庭廣眾下毫不避諱地關心她,隻會讓她覺得更加不堪。

她悶悶地把外套脫下,塞進沈念丞懷裡,獨自去到露台吹風。

沈念丞眼眸忽沉,握著衣服的手緊了緊,片刻後又跟上她的步伐。

阮凝覺得自己已經將不滿表現得很清楚了,可沈念丞像是根本不在意一樣。

她隻能恨恨地問:“你到底要乾嘛?”

“披上,”沈念丞並不回答她這個問題,隻是再度將外套蓋住她的肩頭,“冷。”

做完這一切,他攥拳抵著鼻尖,輕咳了幾聲。

阮凝不管他身體是否不適,仍然生硬地問:“我問你到底要乾嘛?”

“我在乾嘛,你都不知道嗎?”

也不知道是感冒的原因,沈念丞這聲嗔怪倒顯得有些溫柔繾綣。

如果是以前,阮凝一定會因為他這幅樣子心軟,畢竟他從來不會在自己麵前示弱的。

她從前奮不顧身地跳進他的陷阱,隻是因為一心愛他,可現在不一樣了,她早就不愛眼前這個人了。

阮凝一雙眼裡仍蘊著怒意:“我真的不太能理解你,你還要我說多少次,我們已經離婚了,我不想和你再有任何關係。”

“阮凝,”沈念丞緩和聲線,“其實不用這樣的,離婚了……你也可以把我當成人脈的,你總會有需要幫忙的時候,不是嗎?”

“是嗎?”阮凝挑眉,“那我也用不著你。”

阮凝說罷,將沈念丞的外套一抖。

外套順勢落在地上,她故意踩上去,黑色的外套上立馬留下了紮眼的腳印。

這樣,足夠損他麵子了吧?

阮凝見他臉色凝滯,抬手將他攘到一側,擦身而過。

可沈念丞比她想象得還要難纏,不僅沒被她這番舉動氣走,反而從身後把她攬進懷裡,將頭埋在她的頸肩,低啞著嗓音,輕哄:“你不要那麼抗拒我好不好?我隻想好好彌補你。”

“不用!”阮凝不耐煩地想要扒開他環在自己腰上的手,可惜他力氣實在太大,她無奈道,“你不欠我了,行不行?你一點都不欠我了!”

阮凝實在是煩透了他。

自從再見到沈念丞之後,他就總是對自己做些不痛不癢的事情,無論她怎麼拒絕,都好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行,”沈念丞眉宇間的厲色稍退,咳嗽幾聲後,又問,“那你就是不怪我了對不對?”

“對。”阮凝現在隻想掙脫他的懷抱,便隻能順著他來。

“既然你不怪我了,是不是就可以給我一個機會?”

“什麼?”

“重新追你的機會。”沈念丞猶豫後說出這句話。

聽清沈念丞這句可笑的話以後,阮凝輕嗤一聲,恨道,“有病就去看病。”

她實在不明白沈念丞是在發什麼瘋。

沈念丞渾身一僵,隨後往胸腔裡沉了一口氣,接著道:“我是有病,不然也不會在你走後的這一年多裡,每天晚上都想你想到發瘋。”

阮凝有些意外從他嘴裡聽到這句話。

她頓了頓,就著沈念丞環抱她的姿勢,轉身麵向沈念丞。

兩人之間的距離頃刻間變得親昵,沈念丞鼻尖充斥著熟悉的香味,不安焦躁的內心終於收獲一絲安定。

她是不是心軟了?

沈念丞垂眸,近距離地看著她,看她眼底似乎泛起漣漪,心間生出一絲期待。

他保證,隻要她點頭,他一定會試著改掉心高氣傲的臭毛病,會把工作和其他事情都排到阮凝之後,會學著在乎她的感受、嗬護她……

他什麼都願意,隻要阮凝現在點頭。

可阮凝隻是定定地望著他,什麼都不說,蓄著淚水的眼睛十分委屈。

他心間抽痛,兩年了,這是兩人貼得最近的時候,也是阮凝沒有抗拒他的一次。

沈念丞嘴唇微顫,傾身壓向她,想要吻去她眼眶處的晶瑩,可下一秒,阮凝卻揚起手往他臉上甩了個巴掌。

“啪”的一聲,清脆又響亮。

“現在清醒沒?”她冷冷發問,一雙眼裡隻剩下決絕。

沈念丞因為阮凝的這一巴掌怔愣了許久,他隻感受到自己半邊臉冰涼中劃過幾絲火辣。

過了幾秒他頂腮,冷笑一聲,又把另一邊臉朝向她,沉聲說:“還沒消氣的話,再打這邊。”

阮凝本來真的要再往他右臉上甩一巴掌打,可想想又覺得實在沒必要,於是她攥著手慢慢垂下。

但沈念丞卻還是不肯罷休,又握起她的手往自己胸口上使勁錘,狠聲:”這樣夠不夠你消氣?嗯?這樣會不會……”

他眼裡泛開些紅血絲,聲音沙啞著:“隻要你願意回到我身邊,打我也好、踢我也好,都沒關係,我就站在這裡,隨便你撒氣。”

他說完見阮凝無動於衷,又拿起阮凝的手往自己臉上打,指甲在他臉上劃了一條紅痕。

阮凝不想鬨得那麼難堪,奮力地把手抽回來,用儘渾身力氣將他往外推,大聲吼:“沈念丞!”

“這樣到底有什麼意思啊!”

大概是想起了傷心事,她不自禁地流下眼淚,“你知道為了忘記你帶給我的那些傷害,我花了多長時間嗎?你說你要彌補,隻不過是想讓自己不要再陷入內疚,我為什麼要給你這種機會?”

沈念丞搖搖頭。

不是這樣的,他說的彌補不是為了讓自己好過,是想真的想補償阮凝。

“憑什麼你後悔了我就要回到你身邊?憑什麼你說你錯了,我就要原諒?你是不是還以為我還是從前那個阮凝啊?你抬抬手,我就往你懷裡鑽跟你撒嬌賣俏?”

沈念丞欲上前跟她解釋,可阮凝往後退,決絕地與他保持距離。

“你瘋了也好,死了也罷,都跟我沒有半點關係,你懂不懂?”

沈念丞尾指輕顫,想去抹掉阮凝臉上的淚珠,卻根本靠進不了她。

他發誓,他絕對沒想把阮凝惹哭的。

他就是想讓她回到自己身邊而已。

“阮凝,”他話音裡有些發顫,“從前的事情我反思過了,不會再讓你受傷害了。”

“你聽不懂人話嗎?”阮凝直視他的眼神裡全是抗拒,隨後冷靜道,“同樣的傷害我不想再受第二次,你,我也不想再愛第二次。”

“如果你想彌補我,那就不要再出現在我麵前。”

說罷,阮凝搖身就走。

獵獵涼風刮起,染了點涼意,沈念丞皺著眉不住地咳嗽。

抬眸看著阮凝的背影再次離他遠去時,他眼眶微紅,氣色比之前更加蒼白。

雞尾酒會過後,阮凝的日子又恢複了平靜。

在滬港的最後這幾天裡,一場接一場的歡送會和各種晚宴把她的時間都占據了。

雖然偶爾還是會想起那晚沈念丞說的那些話,但她的內心始終還是堅定的。

她好笑又感慨,這趟滬港之旅因為沈念丞的出現,還是沒能圓滿。

兩年了,她的生活不斷在向前進,之前的事情在她心裡其實早就翻篇了,無論是愛也好,恨也罷。

可是,辦理酒店退房的那晚,她接到了沈念丞秘書的電話。

秘書在電話裡說,沈念丞發了高燒,嘴裡一直喊著她的名字。

她以為是沈念丞編的謊話,可秘書話裡懇切,她最後還是回去了。

她當時就想著,如果沈念丞是在騙她,那她當晚就把話說清楚。

可當她趕過去的時候,沈念丞真的渾身發燙。

她把退燒藥碾碎兌著水讓沈念丞吞下後,實在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麼。

他們現在已經是陌生人了,按理說自己就不該心軟的。

可她轉身要走的時候,沈念丞卻拉住了她的手,嗓音低啞又含糊地一遍遍喊著:“阮凝不要走,我以後對你好。”

“我會對你好的……”

“我會學的,會改的……我好想你……”

阮凝不得不承認,那一瞬間她真的有點心軟了。

因為那是她第一次見沈念丞那麼狼狽,而一個人在發著燒毫無戒備的情況下,說出來的話,確實能夠打動人。

也幸好那晚沈念丞始終昏迷著,否則她可能真就被纏住了。

從沈念丞的房間離開後,阮凝一整夜都沒睡著,她花了一晚上的時間,更堅定了這兩年所堅持的一件事——

不回頭。

她可以不去計較從前的傷害,但她不能再犯傻。

人就是這樣,得到的時候不珍惜,失去了才後悔。

沈念丞後悔了又怎樣,自己捧出一片真心的時候,他的不屑一顧讓她在此之後變得相信愛卻不敢去愛。

這種傷害是刻骨的,可以不計較,但是抹不去,甚至會成為她一輩子的缺陷。

她現在好不容易學會愛自己,如果再次回到沈念丞身邊,又會被打成原形。

所以,雞尾酒會那晚沈念丞意外地卸下自尊和矜貴,對她說了那些幾乎低到塵埃裡的話,她也一點都沒動搖。

甚至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

她本來不想這樣的,可是隻有做得決然一點才能掐滅沈念丞對她抱有的幻想。

就這樣吧,但願這是他們最後一次糾纏。

此刻,阮凝已經坐上了飛往江城的航班。

又要回到那個回憶裡充斥著他的城市,阮凝內心卻沒有什麼波瀾。

因為,她好像已經完全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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